叶肇宁笑笑:“可能爱情占的比重太高,连分给孩子的爱都会变少,无论是对我大伯还是对我爸,他们都没有特别疼爱……除了我姑姑,可能因为他俩一直想要一个女儿吧。”

说到叶瑾,冉星想起了蒲誉白的经历,她不由叹息:“最疼爱的女儿过得不幸福,万老师应该更难过了。”

“而且还是她和我爷爷亲自挑选的女婿。他俩当年几乎要把海市城里合适的人家全翻遍了,高嫁怕女儿受委屈,低嫁又怕对方冲钱来,千挑万选,最后选中了小白的爸爸。头几年,他确实对我姑姑言听计从,两人过得不错……后来就不行了。”

叶肇宁停住话头,似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。

他聊起别的,随口问冉星什么时候回老家过年。

冉星虽然对叶瑾的故事很感兴趣,但也没有多问,她答:“本来不回去的,但我爸妈非要喊我回家吃年夜饭,我准备回去待两天。”

叶肇宁和她坐在一边,位置隔着点距离,这会儿忽然靠近过来:“之前还跟我说要回老家,现在怎么变成本来不回去了?”

冉星骤然闻到他身上的气息,顿觉呼吸不畅。

叶肇宁见她眼睛瞅着别处不说话,低低一笑:“说说,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?”

“……没。”

“我看你就是小骗子做惯了。”

他嗓音低沉轻柔,眉眼带笑,冉星心中更加异样。

近来他说话聊天都挺正经,似乎真的要慢慢来从朋友做起,冉星逐渐放松警惕。

今晚见面后,两人心平气和坐到现在,她甚至暗自窃喜,以为自己练就了金刚不坏之身,没想到对方只稍加撩拨,她这心里头就开始砰砰乱跳,简直太不争气。

冉星懊恼不已,好在叶肇宁很快坐了回去,没有继续逗她。

之后送她回到学校,叶肇宁都没再有过分轻佻的言行。

然而此人坏事做了太多,规规矩矩反而叫人生疑,冉星一边解开安全带一边多看了他一眼。

就是这停留的一眼被人抓住,叶肇宁歪过脑袋似笑非笑瞧她:“怎么,舍不得我?”

冉星没理他,板起面孔,快速拉开车门下车。

走了几步,听见马达声在身后响起、远去,冉星紧绷的心情才逐渐放松下来,嘴角慢慢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。

校园小径安静极了,只有路灯下自己的影子作伴。

冉星像小时候玩跳房子的游戏一样,踩着影子的边边角角一跳一跳往前,她步伐越来越轻快,最后一路小跑回到了寝室。

临近过年,餐厅越来越忙,冉星没法多请假,只能把事情集中起来处理。

到了和万静棠约好那天,她在赶去叶宅之前先回了趟姐姐小区,准备去把涂满油漆字的大门清洗干净 。

她提前查好攻略买好洗剂,到了门口发现地上蹲着个人,而门上的字已经被她擦洗得差不多了。

仔细一看,这人正是那天来闹事的中年妇女。

“你怎么又来了?”

中年妇女回头一看是冉星,没好气道:“不是你让我来的吗?”

“我?我什么时候让你来的?”

对方没说话,把手里的活草草收尾,抹布往桶里一扔,站直了身子,闷声说:“我后面会在造谣过你的人面前帮你澄清,帮你恢复名誉,这样行了吧?”

冉星怀疑太阳打西边出来了,要知道那天在派出所里她态度强硬,只愿意提供赔偿,什么道歉澄清统统别想。怎么几天过去,她就突然转性了?

中年妇女瞅冉星没反应,急道:“你倒是给个准话啊,别回头又找人上我家去!”

冉星问:“谁去你家了?”

她瞪了冉星一眼:“你就装吧!跟我说得好听,回头就找人搞我,什么狗屁叶总派来的,这么点小事还请上律师了,”她说完又住嘴,说:“行了行了,我擦都擦了,道歉也道了,反正这件事到此为止!”

她说完,拎起塑料桶走人。

留下冉星一个人站在门口发愣……叶总?

叶宅。

因为有叶肇宁提前给了正确答案,和万静棠的最后一次通灵进行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顺利。

回忆起两人往昔岁月,作为看客和局外人的冉星也被万静棠的真情流露感染,不禁红了眼眶。

“人鬼殊途,你我终究陌路,这样频频相见有违天道,我在那边过来一趟耗尽心力,而你也要承受病痛折磨。静棠,你把我放下吧,好好生活,不要再找我了。”

万静棠流着泪说:“我知道,我明白……可我就是做不到。”

冉星默默无言。

她有时候也会想,沉湎过去难道真的是一件坏事吗?如果时间不是解药,如果生命里的那场潮湿有人始终无法度过,那么这种沉湎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呢?

可惜这终究是条无可奈何的不归路,哪怕还有一丝希望,人总是要想办法自救、他救。

冉星尽了全力,细细劝说了个把小时,只希望能利用这最后一次机会帮助到万静棠。

也许她能放下,也许她永远不能。

结束后,万静棠就回房间休息去了,连冉星的去留都忘记安排。

叶肇宁在门外等她,两人一起往外走。

冉星惴惴不安:“我不知道我有没有做错。”

“人生在世,有些问题还是要靠自己想通。万老师这么多年也经历了很多跌宕起伏,她不会有事的,你不要有这么大心理负担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