待伤治好之后,徐谨礼也给她施加了一重障眼法,幻化成另一个狱卒的模样:“走在我身边,跟着我。"
苓茏点头放开他,亦步亦趋跟着他。
一路上两边被关着的鬼都没有察觉,徐谨礼的障眼法不至于轻易暴露。
就在快要走出大牢之时,两个鬼狱卒说着话迎面走来:
“那狐狸关在哪一层来着?”
“地下三层好像……”
不巧,出去的路只有这一条,他们避免不了要撞上。
徐谨礼本不想将这件事闹大,但事到如今,看来也免不了这一遭。
他挥手闪去一道流光,瞬间窜过所有地下一层的牢房锁,重锁坠地的声音一声接一声,一个个魂魄从牢中发疯似的向外跑。
“谁!”
两个狱卒在锁落地时才惊觉不正常,大声吼去,但早已来不及。
地下一层的鬼魂太多,恨狱卒的也太多,有得扒着他们打,有的只管往外跑,乱成一团。
徐谨礼就在这样乌烟瘴气的团团乱中,抱着苓茏混出去。
“他们都是被鬼王私自关在这,其实都该去投胎的。”苓茏在徐谨礼耳边小声说。
徐谨礼刹住脚步,低头皱眉看着她:“全部?”
苓茏摇着头:“不知道是不是全部,绝大部分是,鬼王每天都会让狱卒下来带一两个上去。”
正说着,前面原本就昏暗的路多了一团黑压压的气阴在天空上方,徐谨礼觉得不妙,将苓茏抱得更紧些。
“待会儿我先送你回去,等到你的魂魄归位之后,我们就离开。”
“那你呢?”
徐谨礼看了看那片诡异的黑云:“以防万一,我可能还有些事要办。”
正带着苓茏向前奔走,一道气旋过来拦住了他们往前的路,绕在徐谨礼周身游蹿着来回撞着他们不离开。
徐谨礼知道麻烦来了,可苓茏的魂魄还在他的怀里。
不得已而为之的下下策,徐谨礼问:“苓茏,附魂会吗?你先躲到我体内,等安全了再出来。”
苓茏被徐谨礼抱着躲闪开这些撞过来的气团,抬头说道:“可附魂你会……”
附魂之术,仅能作用于活人和鬼魂之间。被附魂的活人会因此折寿,想要取出附在身上的魂魄,得那活人先死一次,将自己的魂魄和鬼魂分开后,方能将二者重新归位。
徐谨礼看着头上越来越阴沉的云团:“没事,我自有办法。时间来不及了,你先躲起来。”
苓茏不想给他拖后腿,心一横附到他的身体中。
“你当我这鬼界是你想来便来,想走便走的吗!”
黑云之中,声如洪钟,显出阵阵沉重压迫,风和气翻滚着要辗下来,阻断呼吸。
徐谨礼猜的没错,那是鬼王的异形。
风将这些还顽强扒在地上的魂魄都挤压得变了样,没有一个能躲过,陷入那阵漆黑之中惨叫连连。身后那些不断跑出来的鬼魂,也被卷进上方的云层,一个个尖叫、叫啸着被云层吞噬。
这是鬼王在进食。
徐谨礼拂雪剑出鞘,被他紧紧握在手中,起身向那云层劈去。
剑光好如雷霆,劈进那云层之中时像天上降下闪电。拂雪剑在徐谨礼的手中宛若游龙穿梭在云层之中,寻找着鬼王的真身。
拂雪剑的阵阵寒光在云层中寸寸炸开,钢针似的四溅,白孔雀射出羽翎般霎时抖开,白光和黑云缠作一团。
比起仔细,更重要的是快!肃杀、刚猛、暴烈的剑影挥动在不断聚集的鬼气中,徐谨礼的剑早已劈斩鬼王的身躯不知多少次。
凡人之躯比不得邕都鬼界的主宰,他的目的不在杀,而在让着一切变得更乱,乱到鬼王无法反应,乱到他摸不清徐谨礼下一步会出剑刺向哪里,乱到鬼王摸不清他的踪影和去向。
徐谨礼只要将他的注意力扰乱后尽快赶回去给苓茏复魂,剩下的不宜多做纠缠。
鬼界本就是鬼王的地盘,在这里和鬼王非要斗下去对他而言,实在是太过愚蠢的做法。
鬼王撕扯过来的风像利爪甩向徐谨礼,但凡他慢一步,就可能会被这风咬下一个胳膊。
双方都寸步不让地步步紧逼,骤然间,一道鬼面之气撞向徐谨礼的左肩,硬生生带着布料将他的左肩撕下一块血肉,鲜血的气味一下子在空气中弥漫开来,让四周不断扭动的鬼魂更加兴奋。
徐谨礼眉心一皱,顾不上疼痛,持续出剑。这回的剑影更加凌厉,逼得鬼面后退游蹿,鬼王被持续压迫而来的剑气激怒,一声怒吼,所有鬼气全都向徐谨礼挤压而来。
千钧之力一瞬间加注在身上的每一寸,浓雾将他完全包裹,徐谨礼的左肩不堪重负,不得不从云层中退出,回到地面上手撑着吐出一口鲜血。
徐谨礼偏头吐掉那口血,站起来重新拿稳剑抬头望去,云层中传来桀桀笑声:“你在这和我斗有什么用?我捻死你比捻死一只蚂蚁还容易,你以为这是人界吗?从你踏进鬼牢之后,我就已然知悉一切,你看看这是谁?”
什么意思?徐谨礼看着那团黑雾中包裹着一个身躯,那娇小的身影,火红的耳朵和尾巴,他再熟悉不过。
怎么是苓茏!
她怎么会在这!
徐听云和倪全光呢?!
“你以为这鬼界之主我是白当的吗?那姓倪的护得了一个,可护不住二个!自己都不保了,还有几个本事和我斗?”
徐谨礼握紧剑柄,原本在体内就压抑不住的肆虐灵力霎时暴起,眼中怒和恨交织,锐意难挡,剑指黑云:“放开她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