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昭见庄青楠不说话，担心扫了她的兴致，别别扭扭地服软：“青楠，我不是在怪你，你别多想啊。”

庄青楠摇摇头，笑道：“阿昭，谢谢你。”

林昭眨眨眼睛，摆手道：“这有什么？不用跟我客气。”

逛天文馆比林昭想象中的有意思。

刚一进门，他们便踏上长长的通道。

通道的上方设计成拱形，和地板一样选用高强度显示屏，共同拼出一幅壮观浩瀚的银河画卷。

头顶高悬群星，时不时有飞船经过，脚下是蔚蓝色的地球，林昭屏息凝神，感受着漫步太空的神奇体验，连声惊叹：“做得好逼真，我感觉我都快掉下去了！青楠，真实的宇宙就是这样的吗？”

庄青楠的眼睛里倒映着太阳的光芒，在感兴趣的话题上，变得像他一样健谈：“应该差不多。阿昭，你看那边的土星，你知道它的星环是由岩石和冰组成的吗？还有那边……”

林昭认真地听她分享关于宇宙的冷知识，虽然对很多专业词汇一知半解，依然听得津津有味。

两个人站在巨大的曲面屏幕前，感受着陨石坑带来的视觉震撼，扶着不同星球的模型拍照留念，又坐上仿真的太空飞船，戴上特制眼镜，双脚悬空，观看闻所未闻的4D电影。

单论刺激程度，这个名叫“飞跃银河系”的项目远不及过山车，不过，高清影像的冲击和座椅的旋转摇晃相得益彰，带来前所未有的新奇体验。

飞船高速冲过陨石阵时，林昭被迎面飞来的巨石吓得躲到庄青楠身后，脸庞紧贴着她的脊背，小声问：“撞上没有？撞上没有？”

“没有。”庄青楠抬手摸摸他的脑袋，同样小声地安抚，“没事，我们飞过去了。”

一刻不停地逛了两三个小时，林昭去不远处的商店买水，被包装精致的星空糖吸引注意力。

深蓝色的礼盒系着漂亮的缎带，部分镂空，他看到里面装着十根棒棒糖，每一个糖球都包裹着一个星球，清透闪亮，充满神秘感。

礼盒卖得很贵，观赏价值远远大于实用价值，他还是连眼皮都没眨一下，掏出所有的零花钱买了下来。

林昭兴冲冲地拿着礼盒回去找庄青楠，看到她站在一个“感受黑洞”的互动项目前。

一人多高的屏幕能够捕捉人像，画面闪烁几下，把庄青楠的影子完整地投射出来，分解成亿万颗细小的沙粒。

沙粒轻轻摇曳，吸引了林昭的注意。

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屏幕，发现不远处的星星开始变形、湮灭，一个漆黑的漩涡慢慢接近人影，像怪兽张开巨口。

在黑洞的吸引下，庄青楠的影子剧烈摆动起来，很快扭曲、撕裂，消失在深不见底的宇宙中，仿佛从没有出现过一般。

林昭脸上的笑容消失，惊惶不安地扭头确认庄青楠的存在。

他在这一刻出现幻视，觉得庄青楠跟着那些沙粒一起飞走，再也不会回来。

“阿昭？阿昭？你怎么了？”庄青楠的呼唤声把林昭从深渊拉回人间。

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，强笑道：“没事，我没事。”

余下的游览中，林昭带着几分神经质，死死锁定庄青楠的身影，紧牵着她的手腕，不肯让她离开自己半步。

可他的心绪，始终没有得到平复。

他总觉得，刚才那不祥的一幕，像某种预示。

像造物主偶有不慎，泄露的天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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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065 口香糖

庄青楠在省级英语演讲比赛中斩获一等奖，带回一座水晶奖杯和一笔丰厚的奖金。

林昭家客厅的墙上贴满了她的奖状，郑佩英笑着从她手里接过奖杯，小心地放在柜子上，一脸的与有荣焉：“我们家青楠就是争气，门门优秀，一点儿也不偏科。”

听了将近两年的夸奖，庄青楠依然有些不好意思。

她像以前一样把奖金上交给郑佩英，不出所料地被打了回来，鼓起勇气说：“阿姨，要不我请您和叔叔吃顿饭吧？”

她看向林昭，寻求外援：“阿昭，你昨天不是说想吃水煮鱼吗？”

“我什么时候……”林昭下意识反驳，见她对自己眨了眨眼，连忙改口，“哦，对，对！妈，大海说镇上新开了家川菜馆，味道还不错，收费也公道，咱们去体验体验，给青楠庆祝庆祝！”

郑佩英看到两个孩子感情亲厚，脸上的笑容压都压不住，爽快答应下来：“行，我给你叔叔打个电话，让他早点儿回来，咱们去吃川菜！”

这是庄青楠第一次支配自己的奖金，也是她第一次请客。

她生怕小里小气的，被别人看不起，和林昭头挨着头研究菜单：“点一个口水鸡、一盘卤牛肉，再点份水煮鱼……毛血旺你吃不吃？对了，还有主食和甜品……”

“太多了，太多了！吃不完浪费！”林昭平时大手大脚，这会儿却替她肉疼，“水煮鱼和毛血旺选一个，再点个炒青菜搭配着，让我爸妈清清肠胃！”

庄青楠哭笑不得，借着桌子的遮掩，伸脚轻轻踢了踢林昭，小声说：“不用给我省钱，想吃什么就点什么。”

林昭觉得小腿像被什么低功率的电击器电了一下似的，又酥又麻，舒服得直想打哆嗦。

他的脑子变成一团浆糊，再也想不起阻拦，无论她说什么，都拼命点头，连声附和。

庄青楠果然点得有点儿多。

郑佩英没说扫兴的话，林鸿文还要了两瓶啤酒，给每个人倒上，举杯道：“预祝青楠高考顺利，金榜题名！”

庄青楠的脸上泛起发自内心的笑容，轻声道：“谢谢叔叔阿姨。”

她没喝过酒，端起杯子浅尝一口，不大习惯地微微皱眉。

“很难喝吧？又苦又涩，真不懂他们大人为什么爱喝这玩意儿。”林昭把庄青楠的酒倒进自己杯子，给她换上果粒橙，小声嘀咕，“你知道吗？我还喝过白酒呢，那东西更要命，从嗓子眼一直辣到心口，半天都缓不过来。”

庄青楠认真地倾听着，发表自己的看法：“可能大人也不喜欢喝，只是觉得这是拉近关系的工具，递一根烟，喝几口酒，话题更容易打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