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刚才在外面吃过啦!”林昭拍拍空空的肚皮,虚张声势,“我吃了一个跟你一样的卷饼,还喝了一大瓶可乐!你不用管我!”

他在撒谎。

给庄青楠买饼那会儿,他心里过意不去,总觉得委屈了她,因此指挥老板使劲加料。

薄薄的一张面饼里,既有炒土豆丝、海带丝、胡萝卜、卤千张,又有煎蛋、里脊、鸡柳、火腿肠,塞得快要撑破。

一结账,整二十。

庄青楠没有怀疑,就着甜甜的红糖水,小口小口吃了一多半,痛经的症状减轻不少。

“我吃不下了……”她总觉得林昭看向卷饼的眼神带着渴望,担心他没有吃饱,出言试探。

“那……那我帮你吃!”林昭求之不得,连忙接过。

他风卷残云般把剩下的饼送进肚子里,吃到最后一口的时候,才意识到自己接触了她咬过的地方,耳根又红又热,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。

接下来的半天时间里,林昭照顾庄青楠的身体,选择的都是温和的游玩项目。

庄青楠坐在梦幻的旋转木马上,听着悦耳的音乐,跟着马身一起一伏,下意识回头看向林昭,和他相视而笑。

“开心吗?”林昭期待地看着她,朦朦胧胧地感觉到,只要她能高兴,自己愿意做任何事,付出任何代价。

庄青楠轻轻点头,觉得心里的阴霾被他短暂驱走,湿冷的地方照进一点阳光,浅笑着说:“开心。”

然而,等她回到那个伦理意义上的家庭,回到并不美好的现实中,厚重的阴云再度聚拢过来。

庄保荣和林素华似乎吵了几句嘴,一个骂一个哭,闹得人不得安宁。

庄青楠竭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,熬到他们消停下来,烧了一壶热水,进厕所清洗身体。

那种被人窥视的感觉又来了。

她连衣服都不敢脱,把湿毛巾塞进去,将就着擦了几把,在院子里支开折叠床,躺在上面,怎么都睡不安稳。

她勉强合上眼皮,不知道过了多久,迷迷糊糊地觉得有个人影在眼前晃动,急促的喘息声像响在耳边,同时出现的,还有衣料的摩擦声。

庄青楠毛骨悚然,确定这一次绝对不是错觉,既想当场叫破,又有许多顾虑。

她忽然动作幅度很大地翻了个身。

那人被她吓住,急匆匆逃进堂屋。

庄青楠的眼睛悄悄睁开一道缝隙。

她看到一个矮瘦的身影,脚上穿着双黑色运动鞋。

是她的表弟林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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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023 狗屎糖(3100+)

庄青楠不是没有遇到过类似的情况。

在老家的时候,一个远房堂哥不学无术,游手好闲,不知道为什么打起她的主意,常常提着廉价的烟酒,上门找庄保荣套近乎。

她还记得那个堂哥头上总抹着过量的发胶,脸盘浮肿,两只眯眯眼不怀好意地盯着她看,一靠近,腋下就传来令人作呕的恶臭。

他最开始只敢跟她拉拉家常,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,没多久就得寸进尺,趁庄保荣喝得烂醉,叫她帮忙搀扶,堂而皇之地拍她的肩膀,摸她的手背。

庄青楠对男女之间的事懵懵懂懂,却敏锐地察觉到危险,想方设法躲着堂哥。

一天晚上,堂哥和庄保荣喝得高兴,赖着不走,到了半夜,竟然用工具撬开她房间的门,抱紧大惊失色的她乱啃。

庄青楠一边拼命挣扎,一边大声呼救,把他砸得满头是血,终于惊动亲生父母。

然而,庄保荣踉踉跄跄地走进屋里,听完庄青楠的控诉,看了看跪在地上哀嚎的远房侄子,竟然给了她一巴掌。

他低声斥责:“吵吵什么?要是让街坊邻居们知道,我和你妈的脸往哪儿搁?你以后还怎么嫁人?”

他没有安慰女儿,还骂她小题大做,不知检点,又把这件事当成拿捏侄子的把柄,敲了一笔相当可观的“私了费”。

庄青楠回忆着不愉快的往事,抱膝坐在折叠床上,警惕地盯着堂屋的门,一整夜都没有睡着。

她没有人可以求助,只能期盼庄保荣早点儿外出打工。

等她搬回屋里,安全系数应该能提升不少。

过完周末,终于到了开学的日子。

铜山高中和初中的开学日是同一天,校园也离得近,只有一墙之隔。

于是,开学典礼上,林昭穿着宽大的校服T恤,站在队伍最后排,不再像以前一样活跃地和同学们叙旧聊天,而是频频看向围墙,惦记着站在那边的庄青楠。

要不是班主任盯得紧,他真恨不得爬到墙头,和庄青楠打个招呼,或者透过砖缝,找一找她站在哪个位置。

讲台上,年过半百的校领导唠叨得没完没了,林昭百无聊赖,把目光移到队伍前方的林天身上,心里盘算起来。

虽然暂时赶走了庄保荣,可“布谷”总不能一年四季在外面叫,要是能把林天发展成内应,给他点儿好处,让他帮忙传个信,肯定会方便很多。

林昭打定主意,熬到队伍解散,立刻跑到校内的小卖部,买了十几瓶冰可乐,回去做“散财童子”。

他给关系好的朋友一人发了一瓶,拿着最后一瓶,走到趴在桌子上打瞌睡的林天旁边,拍了拍对方的肩膀,笑嘻嘻道:“林天,我请你喝可乐!”

林天被他吓了一跳,身子猛一哆嗦,把桌斗里的书包撞到地上。

书包的拉链没拉好,课本和学习用具撒了一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