贺琛一言不发也招停一辆,“跟上前面那车。”
“美女,你没事吧?”见贺秋惨白着脸不停发抖,看着精神不太正常,司机警惕地问了声。
“没……没事。”贺秋牙关打颤,打开手机看订票软件。
云城是旅游城市,最近是旺季,票又贵又难买,但她已经顾不上了,最早一班能走的高铁是明早七点,她飞快买了票,这才安心了些许,靠在车座背上颤抖地呼出一口气。
车很快在出租房小区门口停下,贺秋付钱下车才想起来赵家辉和罗芳那边还得说一声,她眉头拧着,没注意到身后又有辆车开过来,一人下车跟在她身后,直到她进了楼道也还驻足没走。
贺秋心不在焉地开门,门一开就见客厅灯火通明,她愣了下,两个室友都不在,此时屋里应该没人才对。
正疑惑着,厨房里走出来一个人,手里还端着煮方便面的锅,瞪着眼睛看她:“秋儿!你怎么回来了!你不是去老板那了吗?!”
“赵家辉?”贺秋心里一沉,“你怎么……”
赵家辉脸色难看,他其实早几天就回了榕城,一直在几个兄弟那吃喝玩乐,那几个兄弟就是之前在贺秋面前演戏揍他的一伙人,也是他们带着他吃喝嫖赌,搞得他做生意欠的债没还清不说,又追欠了会所的钱。
这时候他才知道这几个根本不是什么老板,就是一群流氓混混,平时在会所下面的酒吧接点散活撑场子,顺便坑坑他这种冤大头,但此时生气也晚了,众人为了给他筹钱合计对策,他半推半就才有了卖老婆的心思。
一开始赵家辉也挣扎犹豫过,但没想到贺秋陪大老板睡一晚他就能拿到十万块,这一本万利的甜头换谁来都得上瘾。
他也心中有愧,租了车跑同城货运也是真的,但过了几天就乏了,有个轻松的挣钱门路在眼前,谁还想苦哈哈地几十几百慢慢攒。
正好那些兄弟说这里新上了几个清纯大学生,说要给他赔罪,免费请他尝尝滋味,他一心动,立马就回来了。
0027 27、娘家(修)
平日里他就跟着那些人一起呆在酒吧,时不时给贺秋去个电话催一催,虽然高利贷是假,但欠的钱是真的,老是没下文他不免也有些急,更没想到还催出点不对劲来。
几个兄弟见状都嘲笑他老婆要跟有钱老板跑了。
他当场怒斥回去,但这心思一挑起来就止不住了,他没来由的心慌,立马赶了回来。
此时见她不在老板床上而是在这里,赵家辉反倒是松了口气,但他还是装出大为光火的模样,“你老实说!到底出什么事了?”
贺秋神色隐见崩溃,她现在根本提不得这事,她总不能说老板是贺琛,她被自己的亲弟弟睡了。
“老板……老板又说他有事……今晚就不用去了……”
“真的?那你怎么脸色这么差?”赵家辉半信半疑。
“我……我怕你生气。”贺秋胡乱找了个借口,她已经后悔回来一趟了,她就该直接打车去车站。
这倒像是她会说的话,贺秋总是这么体贴,赵家辉想抱抱她安慰一下,但手里拿着锅,只好作罢。
他温声说:“秋儿,我知道委屈你了,但你得坚持住,最近那些讨债的又来了,你看我这额头,这手,再不送点钱过去我真怕他们会打死我。”
贺秋拳头紧捏着,心里来回拉锯,赵家辉的额头一边肿着,左手两根手指包着纱布,还有血渗出来,她是对他没了那么深的感情,但也不能真的看着他死。
殊不知,这些伤口只是昨晚酒吧有人闹事误伤的,赵家辉本还大叫倒霉,没成想正好派上用场。
“家辉,如果……如果我们只能再拿到四十万,那……”
“那肯定是不行的!”赵家辉立马叫嚷起来,险些把锅扔了,“再加四十那也只有五十万,还差一半呢!”
“……”
不管贺琛是怎么想的,贺秋断然是不愿再继续这桩交易了,她现在身上有对方分两个身份打来的钱……贺秋恍惚有种物是人非之感,白天她还在想着要把阿琛那三十万还回去,没想到……
说她贪也好,不要脸也罢,眼下这个钱是还不了了。
五十万,是她的极限。
和贺琛的孽,她希望到此为止。
她也必须这么做。
贺秋没再和赵家辉多说,赵家辉倒是急死了,怕她真的打退堂鼓,但贺秋脸色真的太差,毕竟是自己的老婆,他也是心疼的,便想着等明天再说。
晚间,赵家辉洗完澡准备睡了,贺秋拿着毯子睡到了客厅沙发。
“我最近觉浅,起夜多,怕吵着你。”听她这么说,赵家辉也不啰嗦,直接躺下了。
贺秋在黑暗里握紧了自己的身份证,等赵家辉明天醒来,她应该已经登上回云城的高铁了。
回程的路很顺利,高铁启程时贺秋给罗芳发了个短信说明以后她不能去喂奶了,发完就关了机。
上午十一点,她到达云城,没有去婆家,而是回了娘家。
十年前外公去世,现在只剩外婆独居。
老房子在山上,荒凉偏僻,方圆几十里内连个像样的公路都没有,贺秋搭着老乡的拖拉机,晃了一个多小时才山脚下,她给了对方五十块钱,男人乐呵呵收下了,让她走的时候知会他一声就行,他再送她出去。
这地方根本叫不到车,能有个代步工具已经很好了,贺秋感谢地应了。
她手上拎着两罐老年人奶粉往山上走,昨天下过雨,地上十分泥泞,贺秋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,无端想起贺琛到这里来第一次碰到下雨天的时候。
他那身行头光亮崭新的,跟贺秋身上隔壁姐姐淘汰下来的衣裙完全不一样,他不想用新鞋踩进泥巴里,僵在原地任贺秋怎么拽都不肯走,最后贺秋急了,抓了把泥糊在他脚上。
“这下脏了,可以走了吧?”
贺琛脸色瞬间变得精彩纷呈。
儿时童趣历历在目,贺秋情不自禁笑了笑,但很快想起什么,最后一点笑意也淡去了。
“外婆!外婆!”破旧的砖瓦房前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,辨认了一会儿才张手迎接。
“小秋儿怎么回来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