包裹着他们的那层暧昧气泡, 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死亡摇滚无情地戳爆了。
江镜舟身体猛地一僵。
尴尬、慌乱、还有一丝被打断的懊恼瞬间从他耳根蔓延开来。
他率先反应过来,迅速别过脸拉开了几乎过界的距离。他清晰地意识到?自己刚才的失态。他刚才的眼神和反应,在宁颂眼里, 恐怕已经暴露了他心底那点不为人知的秘密。
他能感觉到?宁颂的目光还落在他脸上,但他不敢看她。他需要空间,需要冷静,需要逃离这几乎要将他看穿的目光。
他几乎是立刻站起身, 动?作带着少?见?的仓促,声音尽可能维持平稳地留下一句:“我去下洗手间。”
说?完,不等宁颂回应, 也不看其他人,他拉开包厢门走了出去。
宁颂还坐在沙发上,心脏狂跳,脸颊滚烫。
刚才那近在咫尺的呼吸,那几乎要碰触到?的唇瓣,还有江镜舟最后那个?有点难以捉摸的眼神,像慢镜头一样在她脑海里反复回放。
她还没完全?从那惊心动?魄的暧昧氛围里拔出来, 整个?人都有些发懵。
一个?平时关系还不错的女作者凑了过来, 挤在她身边坐下, 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兴奋和八卦:“小绯, 你跟江主编……你们俩……是不是在谈恋爱啊?”
刚才角落里那一幕她可看得真真儿的。那气氛,那距离,绝对有情况!
宁颂还沉浸在混乱的思绪里,被这么一问, 下意识地轻轻摇了摇头。
“没有?”女作者显然不信,眼睛瞪得更圆了,“那你们刚刚是在…单纯搞暧昧?!”
她想起那无声对视、气息交缠的画面,那氛围,简直绝了!她都不敢过去打扰。
她追问:“快说?说?,是你在追他,还是他在追你?”
宁颂被她问得心烦意乱,脑子里一团浆糊,脱口而出:“我追他吧?”语气带着不确定。
她追了吗?好像也没有,但那种想要靠近、想要探究、甚至想要掌控的欲望……又算什么呢?
女作者正?要乘胜追击,继续深挖八卦细节。
突然,砰!哗啦!
包厢外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和重物?碎裂的巨响。
几人吓了一跳,赶紧拉开包厢门探头看去。只见?走廊尽头靠近卫生间的位置一片狼藉,地上散落着大?片的啤酒瓶玻璃碎片,反射着刺眼的光,还有血迹。
几个?保安正?奋力拉开两个?扭打在一起的人影,场面混乱。
“别过去看热闹了,小心玻璃。”其他作者看到?这阵仗,都不想惹麻烦,纷纷缩回包厢想关门。
“我出去看看。”宁颂推开挡在身前的人,快步冲了出去,她想起江镜舟上卫生间还没回来。
她拨开看热闹的人群,冲到?走廊尽头。
混乱的中?心,江镜舟正?站在洗手池边,拧开水龙头,冲洗着右手手背上一道还在渗血的伤口。他脸色有些苍白,眉头紧锁,显然在忍着疼。
宁颂冲到?他身边:“怎么回事?!”
江镜舟抬头看了她一眼,眼神复杂,咬着牙低声回应:“没什么。刚才看到?那男的想用啤酒瓶砸保安,顺手挡了一下。”
顺手?!
宁颂看着他手背上那道狰狞的、还在流血的伤口,再看看地上那堆尖锐的玻璃碴子,一股火冒了上来。她有点生气。但又……分不清具体在气什么。
一个?保安走过来,对江镜舟连声道谢:“真的多亏你!那个?酒疯子是我们这儿的名人,每次喝多了就?脑子不清醒要砸东西打人,今天?要不是你反应快挡那一下,我这脑袋怕是要开花了!”
江镜舟没说?话,只是皱着眉,继续冲洗伤口,水流冲走了部分血迹,但伤口边缘翻卷的皮肉和嵌在里面细小的玻璃碎片清晰可见?,看着就?疼。
“差不多行?了吧?”宁颂看他慢条斯理?地冲洗,忍不住出声,“走,去医院上药。”
保安赶紧指路:“出门左拐两百米就?有间诊所,处理?外伤很快的。医药费我出!”
宁颂二话不说?,拉着江镜舟没受伤的胳膊就?往外走。同时给包厢里那位相熟的女作者发了条微信:“有事先走,你们玩尽兴。”
简单说?明情况,但是没提江镜舟受了伤。
她不想这时候扫了大?家的兴,更不想一群同事涌过来嘘寒问暖,打扰她和江镜舟这难得的独处时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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诊所不大?,但很干净。
一个?看起来经验丰富的男医生正戴着眼镜看报纸。看到?两人进来,特?别是江镜舟还在滴血的手,立刻放下报纸迎了上来。
“哟,这是怎么弄的?快坐下我看看。”医生熟练地戴上手套,拿起江镜舟的手仔细检查伤口,眉头挑了挑,“哟,这口子…隔壁KTV出来的吧?”
宁颂一愣:“你怎么知道?”
她脑子里瞬间闪过各种阴谋论,难道这两家店是联手做局?故意弄伤顾客然后来诊所高价收费?
男医生看她一脸警惕,不由得笑了:“小姑娘,别紧张。他伤口里嵌着的这几片玻璃渣子,我太熟悉了。隔壁KTV主打的那种绿瓶啤酒,玻璃特?别脆,一砸就?碎成这种细小的不规则片。我们这儿隔三差五就?能接到?他们那边送来的伤员。”
他指了指墙角一个?贴着“KTV专用”标签的医疗废物?桶。
“里头有个?出了名的酒疯子,”医生叹了口气,一边准备消毒工具一边说?,“你们是他砸进来的……第二十一个?倒霉蛋了。”
宁颂:“……”这什么孽缘。
江镜舟看着医生拿出的闪着寒光的镊子和探针,喉结滚动?了一下,声音微微有些紧绷:“您经验这么丰富,取玻璃……应该……不会很疼吧?”
男医生头也没抬,专注清理?伤口边缘:“看手感,也看个?人的敏感程度。有人皮糙肉厚,吭都不吭一声;有人神经敏感,一点小伤就?叫得跟杀猪似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