易书?杳抓着他的?衣角,脸埋在他的?怀里?,沉默地抱了他十来分钟。
这十分钟里?,她想了好多?,心脏传来真切的?、可以斩杀她一切情绪的?痛感。终于,她控制不住地呜咽了一声,像小猫失去最重?要的?金鱼,双手搂住他的?腰,眼泪大颗大颗地淌在他的?衣服上,哽咽地哭了出来:“荆荡,如果以后没有你的?话,我要怎么活呢。”
这是?自从懂事后的?第一次,她不再是?沉默地哭,可想她现在的?难受程度,到底有多?深。
荆荡很快也意识到了这一点,他揉了揉她的?脸:“说的?什么鬼话。你能别假设这种?话?”
易书?杳掉着咸涩的?眼泪,闷在他的?怀里?,紧紧的?,紧得不能再紧,好像一松手就会失去他。
她的?眼泪像串成珠子,落在荆荡的?手心,他伸手接住,凉凉的?,似高山上的?雪。
他搂紧了她,声音因为感冒而变得很哑,低沉沉的?:“就当今晚的?那些?话没听见,今晚好好睡一觉,明?天?我和你一起上学。”
易书?杳没说话,只是?很紧很紧地抱住他,声音哭得也很哑了:“那你之后要怎么办呢?你是?我最喜欢的?人呀。我就希望你永远光芒万丈的?。”
荆荡低头看她:“神他妈光芒万丈,总之这一切是?我自愿,我也能为此承担一切。”
“可是?我好像承担不了呢……”易书?杳仰头看他,泪光闪闪的?眼睛在月色下刺痛荆荡的?眼睛,“我不想你每晚都要三四点才能睡觉,就为了多?赚一些?钱,你明?明?一直就是?衣食无忧的?人,凭什么因为我现在都要烦钱的?事情了。我不想你变成这样,荆荡”
她鼻子一酸,哽咽地又?闷进他的?怀里?,声音脆弱地带着绝望的?哭腔:“你懂我的?心情吗?我不知道呀,我以为你同意上C大,一切就好了。可是?原来并不是?这样的?。原来只要我还在,我们还在一起,你就永远有家不能回。他们想怎么样呢,非要我离开你吗?可是?我做不到呀,我只有你这一个家人了,除了你,没人愿意要我了。为什么非要我离开你呢,为什么都欺负我呢,我这个人还挺好的?吧,挺善良的?呀,对小动物?也很好,从来没做过坏事情,可为什么我现在就想要一个你,想你能够永远陪着我,都这么困难呢。我感觉这个世?界好不公平呀。”
易书?杳的?哭腔从来没有这样浓郁过,她这些?话穿过荆荡的?耳朵,像一把利刃,杀进了他的?心。
他低下头,胳膊箍紧她的?脖颈,声音沙哑得像磨了好几层金属感的?沙砾:“我从来没想着离开你,不离开的?,谁说离开了?你别说这样的?话,好不好?我能永远陪着你,能的?。书?杳,我能的?。”
这是?他第一次没有连名带姓地喊她。
易书?杳蜷缩在他的?怀里?,像一个宝宝,寻找到最合适的?居住地,眼泪掉得非常凶:“荆荡,我是?不是?一个很坏的?人呢,所以上天?对我这样坏。妈妈和外婆都不要我了,爸爸有时候虽然对我挺好的?,但我一直不知道他是?真的?爱我还是?只是?对我有愧,还是?说,他只是?想弥补我妈妈。我真的?分不清,其实我高一那年就接受了,我是?个不配得到爱的?人。但是?我后来又?觉得上天?其实对我还挺好的?,因为他把你送到我身边了。和你交心之后,我真的?很幸福很幸福,我永远记得你对我做的?每一件事,每一个眼神,每一句关心我的?话。高一是?我过得非常幸福的?一年,当然现在也是?,所以我真的?舍不得跟你分开”
但是?更舍不得的?,是?亲手打乱他本荣耀和炽热的?人生轨迹。
她绝不能把这个世?界上唯一真心对她的?人,拖下泥潭。
“不分开,你不坏,你特别好,你是?个特别好的?人,”荆荡闭上眼睛,抱得她都好似融入骨髓了,“不用哭,真不用哭,我会永远陪着你的?,我们不会分开的?。”
这一次换到易书?杳沉默地一言不发,她闭上眼睛,抬手箍住了他的?脖颈,流了好久好久的?泪。
第二?天?,在易书?杳的?胁迫下,荆荡最终还是?签下了同意去C大的?保证书?。
签下保证书?后,走出办公室,阳光弥漫,他问:“我跟你一起选国外的?院校吧,你英语好,没问题。”
易书?杳不动声色地岔开了话题:“我下个月过生日哦,想好送我什么生日礼物?了吗?”
荆荡笑了起来:“你要十七岁了啊。”
“嗯呢,十七了,”易书?杳在阳光下眯了眯眼,“是?大人了。”
“十七算什么大人,小朋友一个,”荆荡拉住她校服外套的?衣袖,“走,带你去吃饭。”
“好呀。”易书?杳笑眯眯地答应。
荆荡觉得奇怪地扬了下眉:“今天?不想着拒绝我了?”
以往他叫她吃饭,她都总是?拖延,因为她实在是?不想吃蔬菜啦!每次他都给她夹一筷子,很讨厌的?好不好。
可是?现在,她却讨厌不起来了呢。
这天?中午,她还主动地夹了两筷子蔬菜,吃进了嘴里?。吃完后,她说:“我以后会乖的?,你也要乖,好不好?”
荆荡没听懂什么意思,不过易书?杳没再解释了,她说:“今年你一定要陪我过生日,我们去哪里?过呀?”
“都行,看你,”荆荡说,“你过完生日就快放寒假了,今年寒假,我们可以在我那里?见面吧?”
“生日去你那里?过吧,就我们两个人,不叫别人了,可以吗?”易书?杳问。
“行。”荆荡勾唇点头。
晚上,易书?杳回到家,第一次敲开了易振秦的?书?房。
一个小时后,她从书?房出来,眼泪糊了满脸。
接下来的?日子就过得很快了。
温度一天?比一天?低,荆荡发现易书?杳一天?比一天?乖了。
她特别地黏着他,每半天?就要去树林里?抱一次,隔几天?也会红着脸让他亲亲她的?脸。
抱抱我吧……亲亲我呀,几乎成了她的?口头禅。
每次她说这种?话的?时候,荆荡就恨不得抱烂或者亲烂她。
他骨子里?对她有一种?莫名的?破坏欲,不过又?因为舍不得而压制着。
十二?月初,下了第一场雪。
今年的?雪来得格外早,好像预兆着什么。
下第一场雪的?那天?,易书?杳主动抱住了荆荡,说:“明?年下初雪的?时候,你就在国外了。”
“你也在,我们还是?可以像今天?这样。”荆荡勾扯嘴角。
易书?杳戳了下自己?的?右脸,红着耳朵说:“可以亲一下吗?”
荆荡把人抱过来,低头吻上她的?脸。
这个吻有点重?,他的?呼吸喷在她的?脸上,滚热得像开水。就光是?亲了一下脸,她双腿软得都要站不稳,呼吸急促起来。
荆荡听见她沉重?的?吸气声,胸腔也飞快地跳了起来,亲得更重?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