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那种极致的汹涌,经过这么久这么久分开的时间,却早就横亘在易书杳和荆荡中间。
一旦正式的会面,就会从海底喷涌,空调风里仿佛带着那年盛夏的湿漉水珠,潮湿又泛疼。
长满了青苔的教学楼,从此?不会再有暖风和炽热的拥抱袭来。
五秒后,荆荡磁沉、冷淡的声音再次响起。
“易书杳,让开。”
易书杳鼻尖骤然?就酸了,清泪在眼眶里打转。心脏紧紧地皱在一起,陈旧地睡着了。
好?几秒的时间,她意识到?这是工作场合,刚才的失态尚且可以解释过去,如果?再不让开,就说不过去了。
于是,易书杳极力将所?有的情绪压下去,缓慢地让出了一条道。
荆荡旋即从易书杳身边经过,他拎着的西服衣角扫过她的手臂,带来酥痒的感觉,让她抓心挠肝。
易书杳热意上头,想抓住他的衣角,不过还是很快被她现在要工作的念头压住,亲眼看着他一步步从面前走了出去。
直到?这时,她才知道,原来看着爱的人从面前一步步走过,会这样疼。那七年前他亲眼看着她离开,也会疼成这样吗?
一定会吧。
易书杳胸腔剧烈地颤抖着,呼吸难忍。
荆荡的助理看了易书杳好?几眼,总感觉这个人很眼熟,他没多说什?么,也走了出去。
门轻轻地合上,将七年的爱恨都关?在了外面。
“你和荆总是老相识吧?”作者云朵觉得易书杳和这位荆总之?间似乎很熟,两人氛围虽然?僵硬,但总让人觉得像电光火石,随意地撞击就会闪出激烈的火花。
“他都说不认识了,怎么会是老相识?”易书杳强迫自己?整理好?情绪,看向作者云朵,“你好?,我是出版社那边派过来的编辑,想跟您谈一下税点以及撤诉的事情。”
“这都是小事,我对你和荆总的过往更感兴趣,”云朵是感情流作者,敏锐地感知到?了一段错综复杂又情感饱满的关?系,她道,“方便说说吗?”
阿禾愣了:“这是杳杳的私事,您不方便过问吧?”
“不方便也没关?系,那谈谈税点?十二个点,一个也不能少。”
“我们的预算是十个点,领导那边定的。”易书杳一锤定音。
云朵摆摆手:“那没什?么好?谈的。”
“不过销量高的话可以提点,”易书杳说,“我相信您的销量可以提点。”
云朵蹙了蹙眉,思考着。
“您和荆总刚才是在谈影视版权吗?”阿禾道,“其实您书卖得好?的话,出版费也不会少的。”
云朵不悦道:“出版怎么可以和影视比啊?你当我傻子吗?”
“当然?不可以放在一起比较,不过影视版权的售卖比较难,出版销量高了之?后提点,之?后您的新书也可以签在我们社。”
“这倒是可以……”云朵有点心动地说。
“之?前我们在沟通上有点差错,西瓜是我们这边刚毕业的女孩子,刚从大学里出来,很多事情都半知半解,希望您不要介意,我们今天过来是诚心的,想把我们的合作继续推下去,”易书杳说,“你看我们还能继续合作吗?后续在出版上,我们都很好?沟通的。”
“那你别?让那个大学生做我责编了,你可以吗?”云朵问。
“这一点我们可以后续再沟通,您先撤诉可以吗?”易书杳笑了笑,“总感觉有把刀在头上,悬而未决呢。”
云朵笑了几声:“你们之?前那个大学生确实太恼火了啊!定稿都没有给我看,就发一校了,后来封面也不给我看,请的封面设计师风格我也不喜欢,一点都不尊重?我。”
“我会跟她说的……”易书杳一一耐心地跟她解释道。
十分钟后,云朵无奈地点了点头:“好?吧,那就这样说好?了。”
“嗯,辛苦您。”易书杳松了一口气。
“没事,那个西瓜要像你一样多好?呀,我哪里还会把你们告上法庭。”云朵说。
三人又聊了一会儿,十点半,易书杳和阿禾从包厢里出来。
阿禾有要事,先下了电梯。
易书杳走得慢,脑子里一旦没有工作后,乱七八糟的情绪又塞满了。
她脆弱无依地靠在墙边,胸口还在为荆荡起伏着。
好?绝情的一个人呀。
不过,没有她在七年前那么绝情吧。
他们算是半斤八两。
到?底,还是她对不起他。
他现在这样不肯理她、想断绝一切关?系的心态,也是对的。
但是如果?,他真的以后都不想跟她有联系了的话,那两百万,她要还他的。
她没理由在知晓了那两百万后,心安理得地接受。
哪怕卖掉易家给她的小房子,她也要把那两百万还他。
可是还完以后,她跟他就会真的没关?系了。
以后的以后,这漫长偌大的一辈子,她跟他从此?就真的断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