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再也顾不得他那点?乱七八糟的心思,像小孩子骤然被批评,生怕遭到惩罚,失去自己心爱的宝贝般郑重?保证:“我知道了小侯爷,夕映一定、一定会改!”
走在前面的刘子晔,对夕映的话没有任何表示。
小孩子的保证她怎会轻信?
她要看到的是实际行?动?。
她进?了摆饭的堂屋正厅,阿桓已经细致的按着她近日的新习惯,布置好了餐饭,她神情自若的坐下来用饭,不再管室内一婢一卫之间的互动?。
阿桓见?到了夕映进?来时,那霜打了茄子又惶惶不安的样子,也是一愣。
她不知道夕映方才究竟同小侯爷之间出了什么问题,但?想来必定是事情不顺,而且不是一般的不顺。
夕映有心事或者心情不好的时候,她见?得多了,却是头一次见?到这般惶惶不安、患得患失的夕映。
小侯爷就在眼前,她和夕映都不能擅自离开。
只能惴惴不安、一句话不敢多说?的伺候完刘子晔用餐。
刘子晔用饭的习惯一直都很固定,摆多少吃多少,她仔细的吃过饭,接过阿桓递过来的漱口水与手帕清洗。
她看了眼全程老老实实站在近旁一言不发的夕映,说?:“走吧,带我去朝照关着的地方。通知靳劼,也带两个人一起过去。”
夕映现在正是全神贯注的时候,对刘子晔说?的话一点?不敢含糊,当?即一挺上?半身:“是!”
阿桓听了这句,猛地一惊。
见?夕映的脸色,她还以?为这件事是黄了。小侯爷虽说?如今与往日的性情不一样了,可向来也不是特别好说?话的主子,却没想到,小侯爷却是应了的。
刘子晔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意外,又说?:“阿桓你也跟着一起,这里先?留给阿荜收拾。”
正在挂手帕的阿桓微微一顿,然后点?了头:“是。”
朝照几人被关着的地方,距离上?次苻真儿被关着的那一排土墙库房不远。
管家刘表也很快听说?这件事,亲自带了钥匙一路赶过来。他倒不是要来拦着刘子晔,小侯爷能想起来这几个人,要亲自来处置,他也心中?一松。
毕竟,始终这么不闻不问的关着,不是那么回事儿。
这些人犯的是背主之事,他一个管家,是没有资格代替刘子晔处置的。
刘表近来,一改往日同小侯爷一照面就是各种劝谏的老习惯。
他看着他们这位真的面貌大改的小侯爷,是满心满眼的都是欣慰与欢喜:“此前小侯爷没吩咐,老奴就暂时按着您的吩咐,将朝照他们几个关在这处。这些时日里,饮食用水也不曾短缺。”
刘子晔点?了点?头,问管家:“朝照关在哪一间?”
刘表当?即用手一指:“朝照在这一间。”
这一排房子都有一扇土窗户,虽然临时用来关人,也没有完全将窗户封死。
朝照显然在里面听到了外面的动?静,他努力从窗户板的缝隙里面往外看,发现来的是小侯爷时,当?即大喜过望。
隔着窗棂,涕泪交加的大喊:“小王爷!主子!您终于来了!”
刘子晔看了他一眼,并没有接他的话。
但?对于已经在这里关了一个多月,始终无人问询的朝照来说?,刘子晔肯来已经是给了他莫大的希望。
尽管小侯爷对他不理不睬,但?小侯爷以?往这般的时候多了去了,这个时候的他,怎么可能会在乎?
他依旧絮絮不停的说?着一些混乱和感激的话,夕映今日本就刚刚经历了从来没有过的沉重?打击,此时见?到朝照这副狼狈的样子,一时间更不是滋味,忍不住扭过头不再探看。
阿桓一言不发。
静静的看着,曾经无比熟悉又突然间陌生的朝照。她同样心中?难受,却并没有像夕映一样移开视线。
朝照这些人毕竟曾经也都是王府旧人,人被关在房内之后,并没有再进?一步的绑缚手脚限制行?动?。
刘子晔拦住了要亲自上?前开锁的管家刘表,示意由靳劼接手。
靳劼此前接到了夕映的通知,已经带了两名私卫过来,他走上?前接过了刘表手中?的钥匙:“我来就好。”
刘子晔叫他带人来就是这个用意,等靳劼带着人开门先?进?去将朝照看住,并暂时限制了他的行?动?后,刘子晔才迈步走了进?去。
“说?吧,你要见?我有什么事。”
她对眼前的这个叫做朝照的亲卫,既陌生又熟悉。
熟悉的是,这个人与夕映、阿桓阿荜一样,频繁密集的出现在原主从小到大的记忆当?中?。
陌生的是,这是她本人穿越过来,第一次直面此人。
朝照此时被暂时绑缚在一张椅子上?,正面对着刘子晔说?话。自从那日小侯爷突然醒来,刘公?公?被杀,潘毅退走之后,这也是他第一次见?到现在的刘子晔。
他不知道刘子晔这段时间的变化,但?他却清楚的记得,他与这个曾经的小王爷主人之间那些的过往,更深深的记得,当?日小侯爷醒过来,一剑割喉刘公?公?,那喷溅的撒了遍地的鲜血。
小世子本就性情不好,他作?为亲卫从小跟在身边,也是时不时就会招来一顿毫不留情面的打骂。
曾经如果说?他对小侯爷是憎恨的话,现在则是背叛了这样的人之后的惧怕。
初见?到小侯爷时的狂喜过去,朝照意识到自己的牙齿有些打颤,他颤颤的道:“小侯、侯爷,朝照对不起您,是朝照在侯府最危难的时候背叛了您,朝照对不起西关王爷,对不起……”
“行?了,我不是要听你忏悔。”刘子晔极其?不耐的打断。
她的厌烦情绪很直白,并且十分汹涌,似要无法承载的冲出胸口。
为什么会这样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