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过, 即使?皇上再有意?刁难西关王一支,透过刘公公这件事, 池牧也看的分明,就算小?侯爷是皇帝任意?欺凌的落水狗, 他们这些做臣下和奴才的,也不能僭越了本份,趁势欺压。
他没说什么多余的话。
只?从?衣袖之?中?又取出一封书信:“这是太子殿下写给小?侯爷的私信。”
“好好好!”
一听竟然还有便?宜堂兄的私信,刘子晔一把接了过来, 也不避讳什么,当着?池牧的面就打开了太子的信。
太子的信既然是跟着?皇帝的旨意?一起?到的,这封信的内容,皇上必然也是知道的。
若还遮遮掩掩, 反倒没有必要。
对于这位便?宜堂哥会说些什么,刘子晔还真是有些好奇。
毕竟,原主与他虽然有着?皇家堂兄弟之?名,但此前十数年来, 却从?未有过任何交往。
太子地位尊崇,即使?同他的父亲一样,对西关王有所忌惮,却从?未将这位不醒事的堂弟看在眼?里。
而原主呢。
偏偏性情也孤高的很,知道自?家不受皇帝待见,更加不愿意?低声下地的同燕京皇族亲贵来往。
上一次听了杜晖的建议递奏疏,还是刘子晔第?一次主动联系这位堂兄。
而他和杜晖判断的也不错,这位当朝太子,不仅看了他的信,还亲自?回?了一封。
信上说,他和父皇不会姑息刘公公这般犯上作乱之?举,叫刘子晔安心。
末了,又敦敦教诲,让他谨遵圣谕,在西关郡改过向学?,三年后希望能在燕京见到他。
刘子晔全程感激涕零。
看到最后忍不住再次扯着?池牧的赤红披风痛哭:“太子堂哥,我就知道……我就知道……”
“哥哥,您就是子晔最敬的亲哥哥!池少将军,您回?去燕京以后,替我转告太子堂哥,就说子晔一定好好听哥哥他的话!”
池牧抽了抽嘴角,尝试性的薅一薅自?己惨遭蹂躏的披风。
却发现?他要是再用力,这被小?侯爷死死拽住一角的披风,怕要被当场撕碎。
只?好面无表情的放弃。
他已经无力再对这位小?侯爷的行径,表现?出什么震惊与意?外之?色。
只?尽量态度诚恳的表示,自?己一定会把话带到。
今天这一趟宣读圣旨的任务,从?开始到结束,池牧觉得自?己的情绪,十分少见的经历了一次大转弯。
他表面上恢复了平日里那一副表情寡淡却隐隐很傲很吊的样子,前所未有的,开始在心中?默默为自?己那些即将留下来监视西关侯一举一动的兄弟们哀悼。
就这样没心没肺的主儿,也就只?是个敢窝里横的。
哪敢对皇帝对燕京皇族有什么怨怼不满,甚至有什么不臣之?心?
怕是那些弟兄们,要在这里守到地老天荒,也无法完成他们的使?命,回?京复命了。
一路好言好语送走了池牧,刘子晔一转身就变了脸色。
强崩着?面皮,让自?己安安稳稳的走回?了侯府书房,“咣当”一声锁上了门。
她?不过是一个才十八岁的高中?毕业生,这一轮又一轮的考验,叫她?实在难以支撑。
方才那一番看似哭闹平和的会面,实际所暗藏的杀机,也直到此时她?才能细细思量。
这位燕京来的禁卫军中?军校尉少将,所奉的皇命,显然并非像宣示出来的这般简单。
当初她?写那样一封奏疏到燕京,的确达成了预想的效果,潘毅与伊伯利同时都被利落的拿下。
却也带来了意?想不到的影响,那就是今天站在她?面前的池牧,以及他带来的近千名禁卫军外廷武卫营兵将。
她?的便?宜皇伯父和太子堂哥,这个反应程度,有点过于大了吧?
别说是潘毅和伊伯利,都被吓成那个样,她?这个冒牌的小?侯爷,也不是没有受到震动和威慑。
刘子晔静下来回?想。
兴许,这也是燕京那位皇帝或者太子,想要起?到的效果?
无论曾经的西关王有什么政治和资源的遗产,无论原主这个十四岁的嫡子是否真的如传言那般废物无能,这样一队人过来,直接就能剿灭所有不安分的动荡心思。
眼?下她?撒泼打滚的暂时躲过一劫,可池牧入驻了刺史府以后,这些天自?己去向伊伯利索拿了如此多物资钱粮之?事,刺史府无数人都看在眼?中?,只?怕很快就要暴露。
以及她?这一个月以来,在西关全郡狂风扫境一般搜刮钱财的举动,是不是会被池牧盯上,发现?她?层层掩盖下的真实目的?
这都不好说。
单单就说她?从?伊伯利手中?要回那么多物资钱粮这一事,显然是不符合皇帝对他提出的,要吃苦思过的要求。
如果她?猜的不错,池牧最晚明天就要重新返回西关侯府,以圣上之?名,要求他将自?西关刺史府所得全部物资交出,带回燕京进献给帝王。
即使?她?能拿得出账本,证明这是往年积欠王府的,这是曾经的西关王府、如今的西关侯府所应得的,也无济于事。
过去一个月时间内,她?们西关侯府与苻氏联合起?来,好不容易做出来的皮、布、炭火与过冬除雪破冰器具,转眼?都要成空。
她?眉头深深的皱着?,思考着?如何才能渡过这个危机。
自?打穿越以来,一关又一关,让她?想要生存想要活着?的愿望,看起?来是那么的卑微与艰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