已经到?了地势相对平坦的地带,众人之间用来相连的锁扣也各自打开。
大家分散行动,掏出随身背包当中的掘土铲,将积累了一层又一层的落叶掘开,把铲头深入地面?,翻开土层,观察每一处的泥土颜色。
苻真?儿与夕映也各自分头,手中挥着铁铲,几?丈地一次的掘开表层泥土。
这般翻看?了许久,却并?没发现如苻真?儿所说黑色泥土的踪迹。
有人找到?了苻真?儿处,问他:“小族长,会不?会是咱们挖的太浅了?”
苻真?儿在唰唰的雨中,再次四?处看?了看?周边的地形与植被,道:“不?用挖的过深,一来没有必要,子晔说过,如果此地确有矿脉,钱表层的土壤就会有体现,二来这对我们的人体力耗费太大。”
此时,他已经顺着挖掘的方向,靠近溪流河岸。
手中的土铲一个不?小心跌落到?了地面?,滑到?了更靠近溪流的方向,苻真?儿在同伴的借力下?,往溪流岸边靠近了一些,试图去捡掉落的土铲。
然而就在他弯到?最低,一只手握住了铲子把柄时,突然发现,正在奔流着的溪水,在挤压着河岸泥土与水草的最边上,隐隐有几?道黑色的痕迹混杂其中。
他当即扯动了几?下?,松开同伴的束缚。
后方的人不?明就里,喊了几?句:“小族长!小族长!你要干什么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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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周朝山陵郡陪都东望山。
长长的上山甬道上,交错而过的是一批又一批,背着高过头顶的竹制背篓的百姓。
无论?是上山抑或下?山的山道,人人的背篓都承装了满满的或石料或木料,或铁料与杂土。上山的人,是为山腰纵横十里的工事修筑点?,运送山中不?足的原料。下?山的,是将工事开掘出来多余的木料与土块,背送到?指定?的弃料投掷区。
为了让每个人每次尽可能多的运送物?料,这一个背篓足有四?尺深,两尺宽。
役夫们踏在山间石阶的每一步,都沉闷如击打在鼓面?。背篓的两侧肩带,深深的嵌入到?皮肤深处,自衣裳内往外渗着血。然而,每个人似乎早已习惯,只眼神空洞麻木的望着前方的路面?,机械的一步一步的往前迈出去。
一名体型瘦弱的役夫,一个不?慎,头脑一黑,滑坐在台阶之?上。
连人带背篓直往下?跌了十余阶才算停驻,受他牵连,七八名役夫跌倒在地,矿中的石块与木块泥土,散落了一地。
背篓通过结实?的牛皮筋绑缚在他的肩背之?上,在这样的跌落当中,除了散落了背篓中的物?料之?外,仍然牢固的挂在这个人身上。在这几?个台阶之?间,牛皮筋受力撕扯,本就勒进了皮肉的牛皮筋,更是将他两条臂膀都撕扯的血肉模糊。
这人被这样极度的痛楚,拉扯的不?得不?清醒过来。
然而他还?未曾回?过神来,一条黑漆漆挂着刺头的皮鞭,依然抽到?到?了他的胸膛上,翻卷出一片血痕与血沫。
“废物?!蛀虫!快起来!给我起来,把山道清理干净!”
皮鞭一声声落在血肉之?躯上,一时响起一片喊叫之?声。那几?名受到?牵连的役夫忙不?迭的挣扎着拖着沉重的背篓站起来,半躬着身子,清理山道。
那名头一个倒地的瘦弱役夫,可就没这么轻松被放过了。
皮鞭密密麻麻滚落:“废物?!路都走不?好,你还?能做什么!”
显然,这个引发了事故,又明显看?起来瘦弱没什么劳力的役夫,今日是要被杀鸡儆猴了。
不?当众给他打的只剩一口气?,绝不?会善罢甘休。
然而,整条山道上,除了这两排交错而过,背负着沉重背篓的农夫之?外,多的还?是这样手持皮鞭,身着轻甲配着刀剑的兵士。
众人对这样的一幕,也早已习惯和麻木。
在那名瘦弱役夫越来越低的呼喊声,以及脆亮的皮鞭声中,山道很?快被再次清空通畅。两排队伍重新恢复到?了,原本的交错而过的上下?蠕动当中。
兵士们时不?时的呵斥与互相调笑的粗野笑声,回?传在山道两旁。
东望山东山的坐西向东的山坡上,从此间望去,便能将东山半山美景尽收眼中。
还?有东望山四?大奇景之?一的,日出东方,更能日日坐望。按照图纸,此处正是即将用于为皇帝修建主殿的位置。
陪都与燕京两地,相隔不?过几?十里。
如今早已到?了秋日,皇帝与文武大臣班师回?到?燕京。独太子因领了兴修东望山行宫一事,与皇帝钦点?的另一东望山行宫副督办官崔锐一道,留在了陪都。
当然,真?正常驻陪都,负责具体直接的督办筹建事务的乃是副督办崔锐。
太子则是时常要为了凉宫一事,每隔三五日就要快马疾驰至此,尽他这个总督办应尽之?职责。
此时,崔锐正当领着刘子陵,对这间正殿的规划与筹建来到?实?地勘验。
“殿下?请看?。”
崔锐指着高高架起足有四?丈高的云梯,与木质结构的一层一层脚手架。
第64章 黑金熔炉(二) 更新
这一片的山体, 已经被推出一片广阔的平地。
那些木质的架子深深插入到被刨成?了竖直裸露的山体之中,以?此作?为支撑,向外延伸, 再每一个?木棍的连接处, 用两指粗细的麻绳紧紧捆缚。
就这样一点点搭出了五六层高。
每一层都有简陋的施工平台,说是平台, 但一条一条的木材,实际上根本无?法容人平稳行?走。
两根木料之间的距离,少说也有手掌宽。如若一不小心,腿脚卡进去是常事,但人倒不至于被直接漏下去。
每一层之间都通过绳索互相攀援。
那些赤着臂膀, 光着脚底板,裹了肮脏头巾的役夫们, 在这样的平面上快速奔走,如履平地, 似乎早已习惯了这般情景。
当然?,如果忽视了那紧紧盯视着他们每一个?动作?的持鞭兵士的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