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就是人们刚才七嘴八舌说?要?去找来的靳七。

靳七今年?五十?余岁,家中儿?子?儿?媳都出去做活了,他因为一要?看家,二还要?看顾镇上留下来的这些老弱妇孺, 因为虽然也有能力去赚一份工钱,却还是选择了留在镇上。

他一到靳四儿?家院墙外,看到院子?众星捧月一样坐着的西关小侯爷,忙掐了掐腿, 给自己?打起精神来。

“草民?靳老七,见过西关小侯爷!”

他来的路上,已经见到自己?这些镇民?大?惊小怪、四散奔逃的样子?,靳老七当然要?赶紧把这份缺了的礼数补上。

刘子?晔瞧了眼穿过忙乱人墙, 跪倒自己?跟前行礼的人:“起来吧,本侯爷就是随便来坐坐,不必多礼。”

“是,小侯爷。”

靳老七站起来:“不知小侯爷可有什么要?求,草民?好去筹备。”

“没什么,本侯爷就是顺路经过这里,到靳劼家中看一下,住个三五日的便走,莫要?过分劳动镇上的人。”

“好好。草民?知道了,小四儿?家里平常就他爷公和四儿?两个人,吃用的东西必然都不那么全。小侯爷既然来了沂镇,咱们就没有叫小侯爷亏了吃用的理儿?。一点不劳动!小侯爷若是拦着,不叫咱们好好招待,过后才叫咱们难堪啊!”

刘子?晔早知自己?不过是说?空话,瞧这全镇上下的阵势,她就知道根本拦不住。

只好道:“那就劳烦靳镇首了。”

靳老七也不多搅扰刘子?晔,这边告了个辞,先是在靳劼家这院子?里外都走了一圈,靳家爷公比划着同他讲了什么,他只大?概听听,然后就一直在跟着靳劼来来回回走,两人商议着该怎么布置和准备。

沂镇上下,又一次因为刘子?晔的到来而人仰马翻。

到了晚上,刘子?晔带来的这一队人,不仅各自都被安置好了分管户的住处,靳劼家这方?院子?中,还摆起了一桌招待的酒席。

刘子?晔自然要?上席,她好不尴尬的坐上了席面的主?位。

她看了看仍然站着的靳老四和靳家三口人,连连请了几遍,四人这才另外搬了凳子?过来坐下。

靳老七是沂镇的镇首,今天自然是主?要?的陪客之一,坐在了刘子?晔的左手。

靳劼一来是主?人家,二来还是自己?的主?力心腹,坐在了自己?右手。说?起来,靳劼跟着他跑了这么久,野外围着篝火随便坐的那种?不算,今天还是第一次在这样相对正式的席面上,同桌而坐。

刘子?晔率先拿起筷子?,听靳老七讲一讲镇上各家各户在刘子?晔那些矿区工坊都做的什么活计,每一户的家长里短。

尤其是靳劼这一家,自从上一回靳劼跟着刘子?晔来镇上拆完了房顶,一开始镇上的人,为靳劼竟然跟着西关小侯爷做这等强人所难之事,而对靳劼一家多有苛责。

现?在嘛。

就不一样了,靳家爷公还有靳家小四儿?在村上可受欢迎了!闲来无事,大?家都要?问几句靳劼在西关小侯爷身边的近况。

靳四儿?也跟着爷公上了桌,却全程一句话不肯说?。

只每每在自以为刘子?晔没有注意?到他的时候,偷偷盯着刘子?晔的一举一动,尤其是那张震撼人心的脸发怔。

晚间,靳老七回了自己?家。

靳劼带着刘子?晔去院子?的卧房里休息,一进房间,刘子?晔就闻到了水浇洒过泥土地?面以后,空气当中的灰尘被涤荡一清的新鲜感。

这个季节没什么花朵,但刘子?晔闻出了空气蛋蛋的丁香和甘松干料的气味。

这些材料在西关不难寻,无需经过复杂的工序,这样简简单单的拿了放出来,空气就为之一清。

室内的陈设还是简单的,但经历了一个下午的清洗更换,旧家具也擦洗的蹭亮,桌子?椅子?上能铺上桌布垫子?的,都换上了新桌布。

床上用具同样是里里外外换了新。

刘子晔忍不住对带她进来的靳劼道:“辛苦你们。”

她想了想又说:“本来是想叫你回家团聚几日,却不成想,叫你和你的家人都费心了。”

“小侯爷能来,他们都高兴的很。又哪里会觉得搅扰?”靳劼道。

刘子?晔也亲身感受到了这份热情,又问:“那你爷公和四儿?都怎么住?”

“他们就在对面,四儿?平日里就常同爷公同住一室,这一间是一直给我留的。但属下很少?回家,所以大?部分时间都是空置。”

“这么说?,我到了你家,抢了你的卧房咯?靳队长夜里在外面打地?铺的时候,心里不会骂我吧?”刘子?晔揶揄的看着靳劼说?。

靳劼微微笑了笑,只简短道:“小侯爷知道,属下当然不会。”

刘子?晔点了点头:“嗯,我是知道。”

话到了这里,靳劼知道自己?该让刘子?晔休息了:“灶上热水一直备着,属下去把热水和木桶送来,给小侯爷盥洗休憩。”

刘子?晔没有拒绝:“成。”

他们成日里在外面跑,难得倒了有人气的地?方?,自然免不了要?洗洗风尘。

这些时间里,靳劼贴身跟着自己?东奔西走,承担了夕映的亲卫之责。

他话不多,但心思绝对是头一等的机敏。夕映那个榆木脑袋瓜,叠起来几百个也比不上。

从前的朝照,也少?有要?片刻不离照料原主?一切起居的时候,自然也未曾发现?端倪。

刘子?晔可以从一些蛛丝马迹当中,明白靳劼已然自行发现?了些什么。

但是他很聪明很识趣的丝毫不显,刘子?晔也默契的假作不知。

夜色深沉。

蒸腾过水汽的房间内,刘子?晔挽了头发,坐在点燃一盏油灯,铺着草绿色新桌布的书案前。

房门洞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