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顿饭终于用完,刘子晔擦了擦手站起来?,对靳劼说:“走,去西塞湖。”
“是。”
靳劼应了声,跟在刘子晔身后,快步走了出去。
几天前?,刘子晔带着靳劼、夕映三人出府,在街上意外发?现了形迹可疑的刺史王彦朋。
当日,她瞧见西关刺史王彦朋乔装改扮,自刺史府侧门而出。
若非靳劼指出来?,刘子晔险些就没认出来?。
这王彦朋是伊伯利在被免职以后上任的,出身于地方名族之一:溧阳王氏。但是他家这一户,在王氏当中却?是不受重视的旁支末流,所以在这极其重视门第仕宦的大周朝,才会?沦落到为寒门出身的伊伯利做属官。
在原世界线中,王彦朋似乎被掩盖在了一路高?走的伊伯利身后,完全没有什么引人注目的地方。
但如今,他成为了顶替伊伯利的西关郡刺史,刘子晔就不得不对他多加关注。
见了王彦朋此番鬼祟作态,刘子晔对靳劼道:“弃马,跟上他。”
王彦朋一出刺史府,左右张望了一瞬,这才假装若无?其事的走上大街。
一开始对于自己这样改扮的信心并不足,生怕自己身为一郡之刺史,音容形貌在西关郡百姓的心目中太过于印象深刻,即使这样易容改扮,也会?被大街上的普通百姓一眼认出来?。
然而,他端着步子,全神贯注的走了一段,又?走了一段……
王彦朋发?现,该在摊位叫卖的叫卖,该忙忙碌碌扛着农具赶着农车擦肩而过的擦肩而过,压根没有人往他身上多关注一分。
王彦朋渐渐放下了心,却?不由?自主的摸了摸自己不过是画黑了面皮、略改了改眉毛的脸。
这就认不出来?了吗?我?可是你们?的刺史大人啊?
正走神间,一辆农车迎面推了过来?,王彦朋躲闪不急,险些撞上去。推车的人“哎哟”一声,连忙用手扶住车上险些倾倒的袋子,这是他要运往开荒田里的种料,可千万不能撒了!
一手扶住了麦种麻袋,确认有没有倾洒出来?。
当即作色嗔怪道:“你这人怎么回事!?那么宽的路你不好好走,横叉斜杠的往我?车上撞!”
王彦朋:??你凶我???你竟然凶我???
他勃然作色:“怎么说话呢?你知?不知?道我?是谁?”
“是谁咋地?是谁就可以这么不长眼睛吗?现而今就是西关小侯爷出门,也没你这样横冲直撞的!”
那人梗着脖子毫不客气?的回怼,说完推着车就走,赶着去田里,根本?懒得同这莫名其妙的人多费口舌。
王彦朋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,看着这人离开的方向,他仍然没能从方才被怼的境地里出来?。
最后他用力一拂袖:“西关小侯爷又?如何!他府上的人,还不是连口饭都吃不上,苦哈哈的去跟着苻氏屁股后边开荒地!”
他气?不打一出来?,又?想着他今天这般乔装打扮的溜出来?,是有正事要办的,又?岂能因为这个无?知?贫民乱了阵脚。
找准了自己的定位,王彦朋呼出一口气?,挺了挺胸脯,继续往前?走去。
刘子晔与夕映、靳劼三人不远不近跟在身后,看着王彦朋这难得的在百姓面前?忍气?吞声的举动,并不多说什么,只?默默继续跟了过去。
虞城本?就不大,不多时王彦朋就在一处巷口停下,敲响了巷子入口第一间院子大门。
刘子晔观察来?看,这是一间在虞城相对寻常,属于中等富足之户常见的家宅样子。土坯墙体青灰瓦顶,有一扇式样简单的小门楼与木制大门,门上还扣了两道铜制门环。
木门开启,门内的人完全不露痕迹,王彦朋走了进去。
很快,大门又?关上了。
刘子晔看了看这处隔绝了视线的院墙,回头低声问靳劼:“你可能跟进去?”
靳劼颔首:“应该可以。”
“不要被发?现。”
“是。”
靳劼颔首,接着身形一闪,转到这处宅院后方,在靠近主屋附近却?又?能被视线遮蔽住的地方,一跃上了墙头。
这里离的近了,隐约可以听到主屋之中的人声,靳劼仔细分辨,发?现说话的人似乎并不止两个。
他运气?凝神细听,说话声、呼吸声、轻咳声……
这一处中等人户家宅的三五间大房与前?后院各处,竟然少说有三十人之数!
这些人的脚步沉重,呼吸多沉稳有力,显然都是成年男子,且很大概率是行伍或常年习武之人。
想要不引人注意的进去查探王彦朋等人具体言行,是不可能了。
靳劼不再贸然向前?,快速跳下墙头,回去向刘子晔详细禀了情形。
本?以为听了自己的打探,小侯爷必然要为这莫名多出来?的行伍兵士而惊异。
没想到小侯爷却?只?了然的一笑,道了句:“这就来?了。”
甚至春天这才刚开了几日,雪化路开,他们?人就已经到了虞城。
比刘子晔原以为的,还要急切多了!
夕映听到了靳劼所说,心中则是一连串的问号。
这个王彦朋在搞什么鬼??难不成他胆大包天要造反??
但他已经习惯了忍住不将疑问顺嘴而出,不影响刘子晔想事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