殷乐漪迅速冷静下来,对安昱道:“安刺史如今身为鄯州一方百姓的父母官,做任何事之前都应先为他们想一想。我孑然一身,安刺史若能看护好鄯州百姓,对我便是最大的慰藉。”

她说完便退回了马车内,不再和安昱多言一句。

马车外,安昱神情僵硬,心中天人交战。

若继续按计划行事,必定会祸及鄯州,李磐蠢蠢欲动,就等着他出差错。可就此罢手他又不甘心。

进退两难,马车里传出殷乐漪的催促:“陆少将军,还是莫要因为我耽误了大军启程才是。”

陆乩野隔岸观火,骑在马上睥睨着安昱,“你可还有话要说?”

安昱的部署和计划在陆乩野面前便如同三岁小儿嬉闹,他早已看穿却不戳破,饶有兴致地等着看安昱到底会怎么做。

他攒了耐心静等片刻,安昱仍是一言不发。

陆乩野暗叹一声无趣,收了长枪,下令道:“出发。”

安昱被留在原地,他仰头看向那辆缓缓行进的马车,里面坐着的金枝玉叶,恐怕与他此生再也无法相见。

他既悲痛,更痛恨自己的无能,绞尽脑汁地想究竟如何才能护她最后一程。

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少年郎背影挺拔如松竹,举手投足间却自有一派久居高位的做派。

魏国万里挑一的少年权臣,兵马权势都尽在他陆乩野掌中。

安昱向着陆乩野的背影奔去,高声道:“……陆将军且慢!”

陆乩野勒马回身,居高临下地看向跑到他马下的安昱,“你还有何事?”

安昱深吸了一口气,见马车没有停下来,这才又抬头对陆乩野道:“陆将军,殿下从小备受宠爱,未曾遭遇过风浪。此去魏国千里迢迢,还请陆将军能多照拂殿下一二。”

陆乩野眸光微敛,“我凭何要照拂殷姮?”

安昱一本正经道:“自是因为陆将军心仪殿下。”

陆乩野闻言一愣,旋即嗤笑一声,对安昱的无稽之谈都屑于回答,勒了缰绳正欲策马。

“我是否胡言乱语陆将军自己心如明镜!”安昱却冲着陆乩野的背影道,“我知道三年前魏国派往晋国意图求娶殿下之人,便是陆将军!”

公主唯粉安世子:他就是心仪我们公主殿下![愤怒]

公主:真嘟假嘟[可怜]

陆少将军:此人多半有病

读者朋友们,把你们的营养液都交出来,灌溉给我们公主和陆欺吧[彩虹屁]

[17]皮相:心仪她颜色。

马背上的少年郎背影一顿,旋即勒马回首,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安昱。

三年前他奉魏帝旨意前往晋国求娶芙蕊公主一事,知之者甚少。

安昱追上来,振振有词道:“我心仪殿下,从前对殿下的事都比旁人关注上心。当初我知晓你们遣人到晋国,便特意打听了这件事,所以我才知晓想要求娶殿下的人是陆将军你……”

“是我又如何?”

“陆将军想求娶殿下,想必在心中对殿下是存了一份好感的。”安昱分析的头头是道,“那日殿下中箭,将军又亲自抱了殿下寻来城中名医为殿下看伤,足以证明陆将军重视殿下。”

“殿下是个弱女子,陆将军既对殿下有情,还望陆将军看在这份情谊上多加照拂殿下,护她周全。”

在旁人眼中,陆乩野这般优待殷乐漪一个亡国公主,的确怎么看都像是对殷乐漪有情,安昱要将三年前的旧事和这件事联系在一起也无可厚非。

只是安昱看到的不过都是表象,他根本不知道他心仪的公主殿下为了得到陆乩野的优待,向陆乩野卑微的低过多少次头。

陆乩野脑海中浮现出殷乐漪那张心有余悸、梨花带雨的娇颜,未在她从前的旧臣面前戳她的脊梁骨,难得为她全了一次颜面。

只是安昱对他的嘱托,实在令他想要发笑。

“安昱,你以什么身份来求我照拂殷姮?”陆乩野一针见血“你是她什么人?”

久经沙场的少年将军,原本气势就非常人能及,此刻陆乩野又坐在马背上高高在上地质询,气势比平日里更咄咄逼人几分。

安昱亦被陆乩野的气势震慑住,哑口无言。

他的确师出无名,并非芙蕊公主什么人。

陆乩野见安昱整个人肉眼可及地颓丧了下来,如此瞻前顾后,畏首畏尾,竟还想替人出头,可笑。

鄯州城外,李磐一直守在魏兵集结处,等着送大军启程。

他在这儿候了快半个时辰,终于见到陆乩野策马而来,正准备笑脸相迎,又看到他手里拿着那杆杀死周骞的长枪,饶是他在圆滑世故,面上的笑也僵了一下。

他揉了一把自己的脸,又笑呵呵的上前,“陆少将军!下官在此候你多时了!”

陆乩野勒马停下,傅谨傅严从队伍里走出来,向他禀告情况。

“将军,所有事情都准备妥当,只待您下令出发。”

“陆少将军陆少将军!下官还有事要与您相商!”

李磐拦在陆乩野的战马下,急切道:“关于周副将一事下官……”

“十三皇子若问起来,你如实禀告便是。”陆乩野浑不在意,“周骞,就是我杀的。”

他说完便懒得再与李磐废话,扬鞭策马,高声下令:“出发!”

三十万魏兵齐声回应,行军气势震天骇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