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别说了!”
“郡主嫂嫂还没回答我呢,想没想琅之?”
李澄玉刚介绍完众人,袖角便被身旁少年捉住了,随着他说话的声音来回摇晃。
崔琳之见状,微微蹙眉,刚唤了句‘琅之’便被对方打断了。
“哦,还有琳之,想没想?”
崔琅之又适时地补了句,他最知道自家哥哥在想什么。
果然,崔琳之一下便安静了,只微抿着唇,用一双剪水映花般的杏眸无声望着对面少女,神情羞涩中透着丝期待。
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问,李澄玉脸有点热。
但最终还是硬着头皮朝他们二人点了下头:“有想过。”
身后的成兰君闻言一双黑如墨汁般的双眼瞬即变得幽深晦暗,如两口深不见底的黑暗枯井。
而温子珩则垂下了眼睫,瞳孔失焦地看向身前紧紧缠绕在篱笆身上的喇叭花,呼吸滞涩。
崔琅之还在问:“那郡主想的是琅之还是......”
“郡主这是要做什么去?”
崔琳之忽然的出声,打断了自己弟弟的话。
李澄玉转眼看向他,笑答:“哦,我们刚打算去河边野炊露营来着。”
少年闻言也扬起笑,眸光却流露出失落来:“那真是不巧,我与琅之来前做了些吃食,还想着与郡主一同用顿饭呢。”
随即他又歉意开口:“耽误了郡主同各位的时间,真是对不住。”
说着,崔琳之便向一旁侧身欲要给她们让条路来。
李澄玉见状急忙摆手:“没关系,你们若是愿意的话可以一起去,反正我们吃食带得也足够。”
说着,她转头看向身后的随春放与成兰君,想询问二者的意见。
随春放一个人玩竹牌正起劲儿,想也不想地点了下头,反正澄澄只要不将她落下,怎样都好。
而成兰君更是从未反对过李澄玉的任何决定,这次也一样。
哪怕心中再排斥。
“正好,我们马车上还有别的吃食,待会儿不让小厮送上来了,直接带过去。”
崔琳之也显得十分高兴,杏眸弯成了一双月牙,言笑晏晏。
听闻面前年轻人仅三两句便融入了李澄玉她们的游玩计划,温子珩越发觉得年长少女几岁的自己在众人面前格格不入。
更雪上加霜的是他还是她们三人的善教。
老师与学生,二者仿佛天然对立又统一。没有学生会在有自己老师参加的聚会上自在随意。
随即,一股难言的失落与孤寂涌上心头,令青年无声叹了口气。
正恍惚着,温子珩忽听面前少女对着自己笑道:“温善教也一起呀!”
香樟山虽重峦叠嶂,山势却并不险峻,有些地方官府甚至拨款修了路,足见朝廷对励璋书院的重视程度。
几人在历经一个多小时跋涉,又翻过一个山头后,暂时停在了处开阔地带休息。
李澄玉有些热,听到周围有流水的声响后便想要过去洗把脸,于是便带着同样如此的随春放一同寻去了。
原地留下四位男子,兀自沉默。
片刻后,崔琳之率先出声打破了寂静。
水润眼眸转向对面望着眼前景色却心事重重的温子珩,出口竟是夸赞:“琳之没想到,励璋这么传统严格的书院竟有男子作善教。”
“温善教的妻主一定很开明吧。”
青年闻声转头回望向他,微敛起眉:“我还未
成婚。”
崔琳之讶然地眨了眨眼,随后朝他歉意颔首:“抱歉,是琳之冒昧了,先前琳之瞧着善教您的气质同我族中一位长兄颇为相似,对方也是写得一手簪花小楷,如今孩子正牙牙学语,琳之便以为您也是一样......”
说这话时,恰有两只白羽黑尾的守贞鸟互相纠缠着自众人头顶飞过,雄鸟急促悠扬的求偶声直接打断了少年的话。
温子珩见状微微勾唇,语气沉稳中透着几分矜傲:“这世上,并不是所有人都同这禽兽一样,到时间了便要成婚繁衍。”
成兰君闻言,黯墨色眼瞳转了下,朝他投去一瞥。
崔琅之听出了他话中讥意,刚想出口反嘲回去,却被自家哥哥蓦地抓住手腕制止了。
面庞秀美的少年唇角笑意不减,语气柔和而真诚:“善教说得是,琳之也认同要与心意相通之人白首到老这个观点,若遇不上也定不会做出破坏他人感情之事,毕竟有悖人伦。”
对方说得慢条斯理,字字轻且缓,却如一记记重锤砸在温子珩的面庞与尊严之上,令他不由地攥紧了袖中长指,呼吸逐渐发紧。
见他沉默不语,崔琳之笑吟吟继续:“看来温善教也颇为赞同琳之,想必亦是将其奉为圭臬时刻当做自己行为做事的准则。”
“琳之今日何其有幸,甚至有些与善教您相见恨晚。”
温子珩闻言眉蹙得愈深了,最后苍白着唇瓣别开脸:“崔公子言重了。”
“善教既在书法方面造诣高深,又思想高彻,想必郡主十分敬重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