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没听到?吧。”许朝露说,“人也太?多了,比赛没开始就这么?吵,等?会儿岂不是要把天掀了。”
一语成谶,比赛开始后,震耳欲聋的呐喊声就没停过?,随着赛况愈加激烈,音浪更是一浪高过?一浪,尽半数欢呼念着同一个人的名字,燥热又疯狂。
贺星诀抱臂觑着场中:“又来了。”
许朝露没听清:“你说什么??”
贺星诀凑她耳边:“我说,你记不记得上学期有场新生杯比赛,吃草打得巨凶,还撞人犯规了。”
许朝露:“有印象。”
能?散步就绝不跑步的节能?主义者,突然变了个人,毫无克制,嚣张狂妄地?发泄精力。
突进、过?人、上篮、盯防、碰撞、抢篮板……进攻猛,防守更猛,蓝色飓风一般游走全场,掀起惊涛骇浪。
“他今天比那天还猛得多。”贺星诀眼?神跟着池列屿,就见他一记扣篮又夺两?分,分差拉大到?两?位数,“妈呀,这节奏,是要把你们?系往死里整。”
知道他们?计科系强,但对面好歹是露露王老家,怎么?也不给?人家留点面子?
许朝露还是更站自己系队,看到?比分落后心里难免焦灼,但视线总是不受控地?跟着场上最招眼?的那个。
球权来到?金融系,中锋带球晃过?两?名防守,斜传给?三分线内的时越。
时越瞄到?空挡,持球上篮,球刚举过?头顶,更高处竟突然拦来一只手?,压迫感十足,生生在球脱手?的一瞬盖帽,篮球反弹落地?,未出线,计科系顺势反攻,带球直入无人的篮下,又夺两?分。
贺星诀:“草,盖得漂亮!”
许朝露也跟着喊:“好厉害!”
贺星诀斜她:“叛国通敌了还叫那么?大声,真不怕被你们?系的听见?”
许朝露后知后觉地?捂紧嘴巴。
贺星诀忽然反应过?来,刚才被池列屿盖帽的那个人好像是时越。
他若有所?思地?瞅着许朝露,这时中场哨响,两?队球员慢下脚步,喘着气往各自休息区走。
许朝露一眼?望去,少说有十几个女生围上去给?池列屿送水。
她书包反背到?前面,从里头掏出一瓶运动饮料,交给?贺星诀:“你去把这个给?吃草,我今天不方?便给?他送。”
“行?。”
贺星诀刚抬脚,又被许朝露叫住。
球场火热如盛夏,少女脸颊绯红,飞快嘱咐道:“你记得跟他说是我送的,这一瓶二十块呢,比别人喝的矿泉水贵十倍。”
“知道啦,不抢你的功。”
贺星诀小?跑到?对面,大喇喇挤进人堆里把饮料交给?池列屿,闲聊两?句,他很快跑回来:“搞定。”
许朝露站在原地?,隔着幢幢人影,望见池列屿又接过?他们?球队经理递来的矿泉水,仰头散漫地?灌。
贺星诀也看到?这一幕,哑然:“这……我知道了,一定是因为你那瓶水太?贵,他舍不得喝,准备收藏起来。”
“是吗?”许朝露低落下去的心情?立刻复原,“我也这么?觉得。”
球赛重启,计科系的势头完全没被打断,比分越拉越开,最后一小?节刚开始,分差来到?惊人的23分。
更惊人的是,全场砍分最多的少年,忽然向裁判示意换人。
唏嘘声中,他头也不回走向休息区,背影落拓,换替补上场。
说好听点是让替补球员感受比赛氛围,说难听点就是分差足够大,即使得分王提前下场,对面也掀不起什么?风浪了。
贺星诀捡好话说:“这下你们?系应该能?追回几分……诶,人呢?”
许朝露悄无声息溜走,绕过?半场,来到?计科系休息区后边,拍了下池列屿左肩,又从他右边冒出来:“你怎么?提前下场了?”
池列屿八风不动, ろんぶん 看都没看她,毛巾擦两?下脸,丢进包里,淡声说:“累了。”
许朝露:“哦,谁让你打我们?打那么?凶……你要走了吗?”
“回去洗澡。”
“洗完澡干嘛呢?”许朝露问,“吃饭吗?我请你。”
“不用。”池列屿拎起书包,散漫地?甩上肩,“没胃口。”
“好吧。”
目送他离开,阴天没有夕阳,天光像被一只灰败的手?蒙住,隐隐有闷雷声在云层里翻滚。少年背影冷淡孤绝,越走越远,许朝露希望这疏离感是错觉。
她没回去找贺星诀,径直转进金融系休息区。
最后一小?节结束,金融系难挽狂澜,比分定格在70:52。
他们?早知道今天难打,但没想到?这么?难打,士气有些低迷。
磨磨蹭蹭收拾好东西,观众散了大半,时越背着包走到?许朝露身边,问她要不要和球队一起去聚餐。
许朝露呆呆望着某处,失魂落魄样子,摇头:“我就不去了。”
时越没强求,今天打得不好他心情?也差,聚餐估计很没劲,她不来也好。
不多时,球场上再无嘈杂声音,空空荡荡,人去楼空的荒凉,唯有浓云中的滚雷声,愈渐喧嚣。
许朝露咬紧下唇,缓缓走到?前方?一棵杨树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