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他们议论纷纷,天幕话锋一转:

【虽然史书没有记载,但是一生热爱写日记的中宗,仍然给我们留下了丰富的研究史料。他在日记里写……

哦对了,为了防止大家说我是野史乱编,先把照片摆上来。】

众人:“?”那你还让我们猜?

随着天幕话音落下,一张斑驳的纸页被展示出来。隔着透明玻璃,头顶灯光闪烁,反射在玻璃上,倒映出重叠的人影,显得并不太清晰。

【不要在意up的脸,人挤人挤死人了,能拍到一张已经很不容易啦!

而且这个还是重头戏,光这日记我还能看一年,里面全是各种秘史。什么时候能再拍一部景化秘史啊……

可惜中宗老年的时候,病重之后精力不济,日记写得有点少了。但是,所有历史名人,都把这玩意儿给我安排上好吗?!】

弘安帝无心在意天幕的絮絮叨叨。他定睛一看,有种自己眼睛坏掉的错觉。

他逐字逐句看下去,幸好这字虽然一般,还算工整,读下去也十分轻松。

“景化六年,三月初六,晴。

周信难得回家一趟,问我到底怎么想的。如果真的要立姐姐为储,为什么迟迟不动手,是给老大画饼还是真心实意。

要不是我知道他傻,还以为这孩子要等不及了。人不聪明,心肠倒不坏,不枉我养他这么多年。这句话被一条并不太粗的黑线划掉,后面附注:周仪养得更多。

单纯的孩子不能被顾敬山那家伙污染,何况他和顾敬山关系还行。于是我告诉老二,不是我不想立储,听说你外祖觉得你也是可造之材,他对你很好呢,要不然我送你去边关紧急加练一下?说不定也能达成我的目标。

希望姐弟两能姐友弟恭一点,别和我学。

话又说回来,我记得他几年前还说想要继承皇位,给天下太平,为什么忽然变了?”

【关于钟璜的目标为什么改变,钟琮深藏功与名路过。早在她爹登基的那天,钟琮与钟璜围观了老父亲的典礼全过程。

钟璜的印象是:老爹终于穿得好看了。而钟琮的印象是:我也想上去坐一坐。

她增强自己的同时,还没忘记给钟璜挖坑跳,在钟璜身边表现出:当皇帝真的很辛苦,你看我就很累了,父皇每天起得比鸡早,睡得比狗晚,多么可怕。好弟弟,你是金尊玉贵的皇子,那些艰难的事情,我怎么舍得让你去做呢?

于是就这么不知不觉地,钟璜被忽悠瘸了。】

顾寻辉袖手在大街上乱晃,被天幕这番话说得简直要笑出声。

这么单纯的孩子,真的是她能生出来的吗?

想了想,她又觉得,也许人生来就有天性,周信只是笨一些,呆一些,但说到底,他过得还是挺好。

她心情大好,逛完集市,带着自己买的一堆东西,晃晃悠悠回到家中。

【当然,这些都不重要。要不是有重要事情,钟璜巴不得离他爹远点,最后一辈子别见面。

他回京,其实是为了另一件事。那就是地处西北的戎西部族请开互市,钟璜虽然身份最高,但必须上报,不能做主,于是亲自回来向父亲禀告此事。

但是中宗才休假几天,深觉自己根本没有休息好,大手一挥:找你姐姐去。

这次众臣的反应快了一点,主要是萧明知道这件事,但在老狐狸一样的曾祖面前根本没有抗衡的实力,轻轻松松被诈骗出来。

萧宜春除了不希望公主登基,在其他方面都挺开明,虽然知道这件事,也憋住了没说话。相比之下,他孙子就积极多了,马上入宫,请求皇帝给他也安排点事情做。】

萧见和露出矜持的笑容。

他就知道未来一定有自己的一席之地,人就是要主动才会有故事。

为君分忧,这是什么很值得被骂的事情吗?萧见和这些天见到祖父的同僚们,嘴硬不说,眼神已经出卖了他们,其实很在意萧家长盛不衰吧?

【互市的消息被传入京中后,立刻掀起新一轮的争议。无外乎到底要不要同意这件事,双方互相争执,一边说“我天朝上国,何须与外族交易?互市就是利人损己之事”,另一方说“我们作为君主国,这点小事都不同意,岂不是显得很小气?”

当然,他们的讨论核心点,其实并不是这个。一群大臣叽里呱啦说了老半天,重点在于:如果开互市有功,功劳算谁的。如果出问题……那我反正不背锅。

面对着这些争议,中宗略做思考,将主动表示“我能办事”的萧见和和钟琮一起打包丢了过去。私下和萧见和说:“公主如果能成事,你就打下手。公主如果不能成事,你把事情做完回来,就不要让她沾手。”

后半句一般我理解为打补丁,作为皇帝和父亲的双重角色,中宗不可能不知道女儿的智力……】

任恒听着听着,忽然想起来一件事:“任端,你怎么不主动去?”

任端莫名被点名,瞠目结舌,好半晌道:“……我不是佞臣啊。”

萧见和那是舞起旗帜,张扬地表示自己支持公主登基了。他……他觉得自己不会这么做。

任端瞥一眼父亲,不用经过大脑都知道,老父亲肯定是皇帝的忠实拥趸,任家最好不要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。

以天幕评价未来自己的性格而言,既然是成熟的老狐狸,怎么会在局势不明时摆明立场?

【公主离京没过多久,传来消息说南方蛮人暴动。这个时间就非常微妙,地理位置也微妙。

首先,这个南方是指东南一带,也就是以前楚山的位置。虽然他现在人不在东南,但是东南百姓大多念他的旧情你就说可疑不可疑吧?

楚山在百越之地呆了几年之后,又被派往交趾。虽然是当地最高军事长官,但是交趾那个地理位置,懂的都懂,实在很难说是好地方。他因怨生恨,躁动不安,这也很合理吧?】

刚应付完前来围观自己的闲杂人等,把自己家里的土翻完一遍的楚山:“?”

一个惊天大黑锅啊!

天下都太平了,他是嫌自己活腻歪了吗,非要找事?

但是他再一转头,发现刚才还敬佩地看着自己的村民们,此时都用一种更加敬佩而略显不安的眼神看着自己。

楚山:“……”我真的……

村民们结结巴巴道:“其实大家只要好好过日子就好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