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为一个聪明人,这时候就应该能猜出来北狄的颓势。

任恒嗤之以鼻。

他对这些蛮夷外族多有不满,这时看在对战局有利的份上,勉勉强强地忍了。

礼部尚书明大人年岁已高,一双眼睛正疲倦地搭着,只漏出半条缝隙。此时听到半截,他迷茫地抬起头。

“什么?他要刺杀西可汗?”

任恒斜眼挑眉,不屑一顾地回答:“明大人,这么困就回家睡觉吧。”

沈明哲则满腹意见,倒不是冲着北狄内应,而是又被提名的俞岁生。

他对那位素不相识的俞岁生第一印象并不好当然,他也看不惯大多数人,文官稍显怯懦无风骨,武将粗莽无远见,天下多庸人啊……

虽说天幕解释他有各种原因,才背叛旧主。但沈明哲的眼里容不得沙子,一听到这个名字,他的心里就不太愉快,总觉得这是自己那不太得意的门生未来黑历史。

【能参与两国斗争的人,一般没几个蠢材部分人除外。这位内应就是妥妥的聪明人,机会找得非常准,精准地选择在四八年退出国军。

内应虽然决定要倒戈,但又准备给自己留下后路,不能直接刺杀西可汗,那么该怎么办呢?拉着自己的团队一起跳槽吧。

他的提议辗转来到中宗案上,中宗表示认可。

同年七月,内应在奉西可汗命令攻打定远关时,凭借精湛的演技,带着半数人马悄悄遁走。西可汗一觉睡醒,愕然发现,自己手下的士兵怎么又少了一半?】

天幕下的百姓被逗得哈哈大笑。

文武百官们对视一眼,同样露出矜持的笑容。

倒霉的西可汗,他不知道现在还只是倒霉的开始。

不过天幕说的那句四八年退出国军,是什么意思?

众人掐指一算,建国第四十八年还是高祖在位,至于发生了什么……似乎也并没有什么重要事情。

他们的视线投向矜矜业业奋笔狂书的史官。

史官:“……”看我作甚,难道我就记得吗?

【西可汗还没想清楚这件事,甘州、雍州、遂州三地已经同时发兵。中宗由雍州而上,钟琮、庄始二人分别左右拦截。西可汗见势不妙刚准备跑,人马还没来得及掉头,就听说中宗带兵从东边过来了。

把西可汗吓得也不跑了,连忙龟缩城中不出。结果反被围堵,最后他试图趁夜黑风高之时,带兵继续往西而去,被中宗一路追到西岭,俘虏数万之众,截获牲畜数十万。

唯有西可汗本人侥幸逃脱,他以神乎其技的马技,折身藏在马腹下逃离,史称西岭马神。】

周涉听见西可汗的结果,忍不住看了一眼远方利涂的大营。

天幕所说的这个人,如果他没有记错,应该就是利涂的父亲吧。这天幕也真是……西岭马神这个称呼,让他想起了前世宋朝的某著名皇帝。

也算是有异曲同工之妙了。

周涉想到这里,忽然浑身一凛,心道:这就是反面教材啊。

他转头找到程卓然的方向,对方竟然也在看着他。

两人对视一眼,程卓然率先道:“我拨三千人手给你,先与他们熟悉熟悉。等以后顺手了,再给你加人。”

这是程卓然风格的体贴,周涉当然感激。何况三千人也不少了,快赶上后世一个中学,他连忙表示自己一定努力,必须早日成为合格的将领。

【西可汗往西面继续奔逃。此时,钟琮正带着她的亲信团商量后续。

行军司马段有林、偏将姜信瑶二人分别持不同意见,一个觉得应该向东主动出击,与正往西赶来的庄始会和;一个觉得按照西可汗的路线来推算,此人必定经过含肃关。

最后钟琮经过分析,选择屯兵于西岭西侧的含肃关。虽然算不上老将,经过几次作战,她个人的威信已经逐渐树立起来,于是一群人老老实实,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蹲守。】

随着天幕的声音,屏幕终于有所变化,出现了一张地图,和前不久所展示的基本相同,地势格外清晰。

高低起伏的山脉上,一条红色箭头标示出北狄军队的走向,后面明黄色的三支箭头,其中两只指向一个方向,另一个继续北上。

任恒盯着那条红色箭头,仔细一看,再掐指一算。

竟与他所推测的一般无二,西可汗无路可去,要逃离战场,又不能翻山越岭,必定经过含肃关。

这姜信瑶听着是个女孩儿名字,在战事上怎么说得如此准确?

任恒对于女子成为文官并无异议,但对她们进入武将阵营却很有偏颇,此刻终于陷入了深深的迷茫。

【七月底,西岭马神果然途经含肃关,和钟琮迎面相撞,一番大战之后,钟琮生擒西可汗,北狄半壁江山损失。】

“好!!”

北疆三州,百姓齐齐喝彩。

他们在北疆村庄时,被这些不时南下劫掠的外敌骚扰得昼夜难眠,不得不背井离乡,来到更为安全的中心地带。

但对于北狄的痛恨至今仍未消失,看见西可汗的惨状,顿时犹如久旱逢甘霖。

【同时,中宗吓跑西可汗后,没有前去追击,他相信钟琮能够解决这件事,于是继续北上,直奔北狄王庭而去。

北狄可汗已经老了,见大势已去,人心思动,于是向中宗提出可以用和亲来缓和双方矛盾。】

礼部尚书浑浊的双眼微微睁开。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天幕,像是终于彻底清醒。

和亲?

直接打进去多好,还和你们虚与委蛇做什么?

何况这位中宗皇帝就一个女儿,这句话说出来,恐怕能当场喜提追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