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可也不能盲目送命!”方?梦白面色一变,少年深吸一口气,薄透的面色晕出微红的怒意
难得失了?风度,怫然起身,语句急如连珠,“你懂得什?么?一个月……这是揠苗助长……你既知生于忧患死?于安乐,又岂不知亚圣亦言‘揠苗者也,非徒无益,而又害之’?”
阿风怔怔地看?着这两人冷了?面色,针锋相对,头皮一阵发麻。
这好像是教育理念的矛盾……
算了?,算了?,都不容易,她忙张开手挡在两人中?间?。
“阿白。”她呼喊。
方?梦白皱眉。
阿风尽量诚恳说,“我、我没问题的……我也想试一试。”
方?梦白一愣,眼?里?渐渐露出错愕、失望,“阿风……你!”
“我真的可以的!”阿风一手指天,努力保证。
方?梦白看?看?她,又看?看?贺凤臣,倏地抿紧了?唇,拂袖而起:“好好好!你们两个心有?灵犀,原是我不知好歹,做了?这个恶人了?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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方?梦白被气跑了?。
阿风也知道方?梦白是关心她。
可她真的想试一试。
一直生活在别人的庇护之下又怎能成?长?更遑论,这还是个怪力乱神的世?界。
踏上修行路就意味着她后半生都要与这些危机为伍。阿白又不能护她一辈子,她迟早有?独自面临危险的一天。
准备好了?才能出发……永远不可能“准备好”的,危险到来的时候更不会容你做准备。
这个妖兽听起来有?一点危险,但不多,贺凤臣应该也不会白白见她送死?。
她不愿令方?梦白伤心,又想说服他?。
半夜,见东厢房的耳房里还亮着灯,便端了?碗面条敲开了?门。
“进来。”
阿风有?点吃惊,方?梦白竟还愿意让她进来。
她进了?屋,见少年临案站着,桌子上铺着好长一卷的白纸,脚下还堆了?许多废纸团。
他?眉头皱得紧紧的,两只宽大的青色袖口全是黑乎乎的墨渍,乌发披散着,有?些狂乱的模样。
一边挥毫泼墨,一边念念有?词,嘴里?念念有?词,“丹青……我难道不是丹青剑……要如何??如何?恢复……”
阿风被被吓了?一大跳:“……阿白?”
方?梦白又好像是才意识到她出现在哪里?一样,皱紧了?眉,“你?你怎么在这里??”
“我来看?看?你。”
少年冷冷埋下头:“看?我做什?么?我好得很,你跟贺凤臣跟聊得来,不去找他?来找我做什?么?你我早已和离,我还算你什?么人?”
“可你跟他?不一样。”阿风忍不住反驳说,“你是我夫君啊!”
方?梦白闻言,一怔,手上的毛笔掉了?下来。
“阿白。”阿风见状,赶忙乘胜追击,握住他?的手,“我想跟你在一起,为了?能跟你在一起,让我试试好吗?”
方?梦白高热般的癫狂散去了?,面色褪去了?红潮,又一点点变得苍白,结结巴巴说:“阿风……我、我刚刚……抱歉,我只是担心你。”
“我知道,我不怪你,有?人这么担心是才是我的幸运呢!”阿风忙道。
见方?梦白的情绪一点点稳定下来,阿风扶着他?坐下,蹲在他?面前,认真看?着他?,“阿白,你不对劲,你能告诉我你为什?么这么担心吗?”
方?梦白一怔,“我……我舍不得你。我怕你受伤。怕你累,怕你辛苦,怕你热,怕你冷,怕你饥……”
“我是成?年人了?,我会照顾好自己的。”阿风觉得这应该不是更深层次的原因。
方?梦白看?着她的眼?睛,犹豫地伸出黑乎乎的手触了?触她的面颊。
顿时留下两道黑影子。
他?慌忙歉疚缩回,“哦……抱歉。”
“我……”方?梦白深吸一口气,也意识到自己方?才的不对劲。
方?才的他?,神魂仿佛被一个陌生的存在占据了?,蓬勃的怒意,戾气几乎要将他?的心肺烧穿,他?焦躁不安,活像只急得团团转的困兽。
此刻,神志一点点清明下来,方?梦白不由反省起自己这一连数日的所作所为。
这几天里?,他?一直都有?些心浮气躁。
或许,从她跟贺凤臣走得太近便开始了?。
不,或许要更早。还在槐柳村的时候,他?就不喜欢看?到阿风跟别人接触。
看?她站在田埂地头跟村民人聊天闲话,都会令他?感到不悦。
他?当然知道这是不正常的,因此一直按捺着自己,从未表现出不满。
顶多不动声色地,用点小伎俩将阿风喊回家?就罢了?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