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阿风,你虽不?必赢,可赵宙的修为太强,你的担子也很重,一定?要保护好自己,不?要受伤。”
话已至此,她还有哪里不?明?白的呢?
阿风没有动摇,更没有退缩跟迟疑,果决道:“我明?白的师叔,我一切都听你安排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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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风吹动窗棂,吹得室内一豆残火狂舞不?休,吐出最后一口余力,光芒大放,又在风过之后迅速黯淡了下?来。
方梦白冷汗涔涔从睡梦中惊醒。
少年独对灯火,愣了好一会?儿,才回过神。
胸腔内残留的心跳余韵,如打雷一般,一拍又一拍,震荡过四肢百骸,席卷过心肺。
“阿白”
梦里,仿佛有个女孩子清脆的呼唤。
“阿白”。
阿白。如此亲昵的称呼,难道是他那?个无缘的前妻?
他少失怙恃,幸得师尊孔青斋抚养,于白鹿学宫安然长大成人。
恩师慈爱,同门友爱,再没有比这更温暖的所在了。
可方梦白心里却很清楚,他如今在白鹿学宫得享大师兄的地位,离不?开?他人生头几十年苦心孤诣的经营。
这世上,人与?人之间?,哪里有什么无条件的友爱呢?
少时亲耳得知?父母双亡的消息,他便知?晓,他已成最轻贱的,无根蓬草,若想回到从前优渥的生活,他只能靠自己。
因此,这些年来,他虽待每一个人都亲如家?人,心里却很疏离淡漠,便是贺凤臣也不?例外。
直到。
阿白这个称呼。亲昵之中又多几分小女儿的娇嗔,令方梦白感到一些古怪,一些惊异,尴尬,却又不?受控制地于心头感到一阵酥麻微痒。
他本不?在意那?位“前妻”,可人于凄清的夜里,总会?感到孤独,他情不?自禁闭上眼?,想贪恋梦中那?残存的温暖。
那?全心全意的信赖,连连同发肤、骨、血都相依偎交融的亲密,令他浑身发颤。
他情不?自禁追寻,勾勒……
梦中那?柔淡的倩影,也一点点变得生动……直到有了一副熟悉的眉眼?。
方梦白面色霎白,倏地睁开?眼?。
阿风!他竟然瞧见了阿风。
他错愕了好一会?儿,才回过神,揉着额头,苦笑涟涟吐出一口气。
他真是昏了头。
脑子随便抓哪个女人入梦去扮演“前妻”不?好,偏偏抓了兄弟的心上人。
或许是太累了吧。
毕竟他已经有几年都没睡好觉了。
自苏醒的那?天起?,他便在为同南辰斗争而奔波劳累。
当初亲手早就?的北斗惨案,令他体内一直有残余的魔气,这些年来,魔气在一点点侵蚀着他的身心。他睡不?好觉,也吃不?下?饭。
也不?是没有一夜好眠的时候,但?那?只是极少数的幸运,或者说奢望。
仔细想想,最近片刻的安眠,似乎还是那位阿风少侠停留的一夜。
他见了她,回去之后,枕着案头不?知?不?觉便小憩到了天明?。
那?真的是个很黑沉甜美的梦。美好到,方梦白现在想起?,也忍不?住微笑。
只是,想到方才那?个梦,方梦白便笑不出来了。
他怎会?梦到兄弟的心上人,还将兄弟的心上人梦作自己的前妻呢?
难道不?过短短一面之缘,他就?对她萌生出了不?可告人的心思?
方梦白是个骄傲的人,骄傲的人通常都有自己的原则。
朋友妻,不?可欺。
骄傲的人总是自矜身段,方梦白绝不?允许自己对阿风意动,他的骄傲不?允许作出这样的事,这并非辜负朋友,更是有违他的风度与?体面。
方梦白对着那?盏孤灯,沉思着,直到几声啁啾的鸟声将他惊醒了。
蓦然回神,阳光照在桌案上那卷半摊着的作战计划上,原来天已经亮了。
方梦白走到水盆附近掬起?一捧凉水,整了整精神,正要去请贺凤臣来议事。
贺凤臣没等到,等到的却是孙邑来报。
“贺道君说他放心不?下?阿风道友,特托我转告大师兄,跟大师兄告个假……”
方梦白一怔,“是么?”
可他的心却不?受控制在听闻“阿风少侠”的刹那?,轻轻地,偷偷地,跳了一跳,仿佛被一只小手轻轻地捏了一把似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