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风:“原本做杂役只是个过渡,找到了更合适的师门,自然还是要以求仙问道为志向的。”
“原是如此。”方梦白若有所?思?微微颔首。也不知?信或是不信。
但少年冲她仍露出个柔柔的笑:“少侠并不拘泥于眼前?一时的安稳,胸怀大志,年纪轻轻便习成?如此剑法……果真是少年英才,这剑法,似有升鸾影子,是得了升鸾指点吗?”
阿风不明白他为何一口一个升鸾,跟贺凤臣就过不去了。她剑法中?的细节是瞒不过去的,因而干脆大方承认:“略得指点。”
经?过这一晚上的折腾,此时天光已微微亮。
阿风收拾了瓶瓶罐罐,正要起身告辞。
方梦白却歉疚道:“劳烦少侠一晚上,着实过意不去,怎好?再麻烦少侠。
“天快亮了,与其再来回折腾,少侠不若便在这幽篁院内歇下罢。”
阿风吃惊:“这……于理不合。”
方梦白淡淡道:“你?我修士,不妨事,少侠住东厢,我去书房……更何况这院内还住了其他弟子。至于令弟那边,我会请人代为通传。”
操劳了一晚上,阿风也的确有些累了,不想?再多折腾。便顺水推舟应了下来。
方梦白送她进了东厢房,却并未入内。站在门槛外同?她温言辞别:“少侠好好休息,好?眠。”
阿风放下床帐,沾上枕头,不知不觉昏昏沉沉睡去。
她这几日因为忧虑仙霞派的困境,又经?历过这两场交手,实在是身心俱疲。一睡,便睡到日上三竿。
等她醒来的时候,门前?却多了两个白鹿的女弟子。
她们?自称是受大师兄的嘱托前?来照顾她。
方梦白很谨慎,出了蕙仙这件事,城主府里的仆役他已尽量能不用就不用。
他领队,素来亲和,同?师弟师妹们?同?寝同?食,若有忙不过来的时候,彼此之间也常互相?照应,搭一把手。
“方道友呢?”阿风忍不住问。
那两个白鹿女弟子笑道:“在书房跟贺道友议事呢,大师兄跟贺道友先后来瞧过少侠,见少侠还在睡,特嘱咐我们?不要打搅。”
阿风诚恳道:“多谢二位姐姐照拂。”
她们?外貌普遍少年,年龄却普遍几十起步,叫声姐姐总没错的。
那两个白鹿女弟子顿时笑得更真心了。
阿风没有去书房找方贺二人,她先回鹿鸣院见了叶凌云。二人梳洗妥当,穿戴整齐之后,这才一齐联袂拜见。
方梦白正在书房里,同?贺凤臣商定?下一步的计划。
南辰六星君,已去其四,唯余天机,天梁二人仍不可小觑。
听闻阿风拜见,方梦白微微一笑,搁下毛笔,“是阿风少侠。”
贺凤臣挽袖提笔,原本正在地图上做标记,闻言,毫尖落下一大团墨渍,晕花了纸上的山脉河流。
方梦白也看到了,惊讶着打趣说?:“升鸾,如此不小心,可真不像你?。听闻心上人来了,道心便乱了吗?”
这张地图明显已不能再用,贺凤臣眉尖微微蹙起,将图画揉成?纸团,“……昨夜,她是在幽篁院歇下的?”
方梦白一愣,面色尴尬:“……升鸾,昨日劳阿风少侠再救我性命,天色太晚了……”
他苦笑说?,“我委实不好?意思?再令阿风多奔波劳累了。”
贺凤臣闻言,静静地“嗯”了一声,无可,无不可。
方梦白心里却有些乱,他轻轻吁了口气,摇头暗叹自己不该。
是不该明知?贺凤臣心悦于她的情况下,昨夜仍同?她月夜漫步?留她在幽篁院歇了一夜?
还是不该心虚?
面对贺凤臣,他当更坦然才是。毕竟,阿风救他性命,他正常招待,何错之有呢?
方梦白很快便调整好?情绪,更将自己方才一刹的心虚归咎于一夜没睡好?的精神恍惚。
阿风进了书斋,先唤了一声“贺道友”,这才又转向方梦白,“方道友。”
一夜未睡,方梦白的微笑仍然楚楚清爽,温煦有礼:“风少侠。”
贺凤臣细细凝视她,关切道:“嗯。阿风你?昨夜睡得可还习惯?”
阿风诚恳说?:“城主这么多年辛辛苦苦,潜心搜刮打造的府邸……如此锦衣玉食,就没睡过这么好?的觉。”
此言一出,方梦白忍俊不禁,贺凤臣也淡淡弯唇。
这是真的,自打入府之后,吃的,喝的,用的,五一不精,无一不美,这挥霍着民脂民膏才能有的物质享受,如何不安逸舒适?
方梦白轻叹:“这锦衣玉食,享受一晚也就罢了,长住下去,良心不安,非我辈所?能消受。”
贺凤臣也沉默:“南辰治下这百年来,横征暴敛,敲骨吸髓,苦了城中?百姓。”
这话题毕竟太过沉重,也非一时可解的。阿风有意活络气氛,便换了个话题,问:“二位道友在忙些什么?”
方梦白意会了她的好?意,一弯唇:“嗯……有的忙,在确定?下一步的作战计划,以及肃清城内天同?残部?,人事的任命、管理,粮草、赋税……”
方梦白:“我打算暂留一批人马在城中?,至于我跟升鸾,自然还是要带领大部?队向南辰进发的。”
这些都属于阿风的知?识盲区,也不是她能随意置喙的。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处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