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?梦白笑着回应,转身?牵着她跟贺凤臣道谢:“多谢贺兄这几日对内子的照拂……内子给贺兄添麻烦了。”

贺凤臣眉眼怔忪,竟如梦游一般,未对他语气里的阴阳怪气作出任何表示。

“二哥?”待阿风唤他。

他方?回神,触及她视线,又?触电般飞快缩回。

破天荒地,未多纠缠,只疏疏一点头,丢下一句,“你好好待她。”

竟转身?走了。

如此轻易。方?梦白惊疑不定。

“阿白,阿白?”阿风纳闷。

方?梦白回神,握她手掌,绽出个笑:“走,咱们上课去,昨天不是?说要去旁听吗?”

阔别几日,再见到方?梦白,阿风心里也高兴。

“阿白,你之前去旁听过吗?”她兴致勃勃。

方?梦白叹口气:“你不在,我如何又?兴致?只远远地站着张望了两眼,瞧了个热闹。”

夫妻两个一边闲话一边来到了太?一观弟子上大课的“知行峰”前,沿着山下的石梯一路往上,山顶乃是?一片天然形成的石台广场。

每逢初一、十五,太?一观的长老都会来此讲道。

夫妻俩来的时候,山顶已经汇聚了不少弟子了。

饶是?如此,他夫妻二人出现?时仍吸引了明里暗里不少的目光。

置于这么多人的视线之下,阿风难免也有点紧张,只得在心里头拼命安慰自己。

这都是?正常的,并?且,以后很有可能持续下去,她早晚都得习惯。

莫说阿风了,方?梦白站在广场上,迎接众人的注目,都有些头晕目眩。

“阿白,你看?,他们长得真好看?。”阿风小声跟他咬着耳朵,缓解着夫妻二人初来乍到的不安。

方?梦白顺她视线看?去,触目所见,果?然是?满座衣冠胜雪,一水年轻美丽的少年少女们三三两两分散各处。

云川灵气浓郁,朝日破空,阳光清澈明朗。

初日之下,能瞧见这些丰采韶秀的年轻男女,无疑是?一件令人赏心悦目之事。

方?梦白微微一笑,勉励她说:“入道之后,洗髓伐毛,去芜存菁,自?然越长越美,不似浊骨凡胎。阿风你日后,未必不会是?他们之中最美呢。”

阿风笑起来:“我要那么美做什么,两只眼睛,一个鼻子,长得端正,不讨人嫌就足够了,你倒不如替我多想想,我日后未必不会是?他们之中最强。”

方?梦白面露钦佩,拍拍她的手,“是?小生小觑了娘子的志气啦,日后,娘子必定是?他们之中最强。”

阿风:“比你还强?”

方?梦白笑道:“那时,我跟贺兄在你身?后为你端茶打扇。”

夫妻二人互相勉励了几句,心情渐松,正彼此搀扶,依偎着继续向前,倏地,一道剑光如流星般当空划过,破空飞来,铛地贯入夫妻二人脚趾前的石板!

阿风眼皮一跳!若非她收脚及时,差一点点,那飞剑没入的就不是?石头,而?是?她的脚掌了。

方?梦白遽然变色。

突如其来的飞剑,打破了广场之上的热闹与和谐。

方?梦白缓缓抬眸,瞧见一人拨开人海而?来。

那人生就铁塔一般的高大身?材,眉眼也算英武,却偏偏涂脂抹粉,弄得不成模样。

萧朗瞧着神色都难看?的夫妻俩,笑了一笑,抬手作了个揖,“抱歉,刚刚跟师弟们切磋剑术,飞剑不慎脱手飞出,惊扰了两位道友了。”

他态度倒也算端正,就是?神情实在轻浮不逊,简直是?把“反派”两个字,一左一右刻在两边的脑门。

阿风傻子才会信他。来之前她便预感到她跟阿白的太?一观生活不会那么轻松,没曾想这才第?一天,就遇到人上门挑事。

“跟师弟切磋,飞剑都能脱手?”阿风大骂,“我看?你这师兄当得也不怎么样。”

萧朗暧昧地笑了一下,“这位道友教?训得是?……方?才是?在下失礼,不知二位尊姓大名?,在下姓萧,贱名?一个朗字,在这里给二位赔罪了。”

方?梦白收了视线,竟心平气和,微微一笑,端得是?温润如玉,风神潇洒,“鄙姓方?,方?梦白,这位是?内子阿风。”

“刀剑无眼,与人切磋,总有个疏忽的时候,咱们夫妻不怪罪,道友也不必介怀。”

萧朗惊讶说:“方?梦白?难道阁下便是?鼎鼎大名?的丹青剑?”

方?梦白淡淡一笑,“什么丹青剑不丹青剑,想必道友也晓得鄙人失忆的消息,如今不过一初来乍到的凡人,怎敢以丹青剑自?居。”

萧朗吹嘘说:“方?道友千万别这么说,丹青剑灭北斗满门,谁人不知,谁人不晓,如今驾临我太?一观,真是?令我太?一上下不胜惶恐。”

这实实在在是?诛心之言了,广场上围观这边动?静的太?一弟子都纷纷变了脸色。

正当众人蹙怖作色,惊疑方?梦白的回应之际,广场中心,忽传来一声女子的轻笑。

众目睽睽之下,阿风“扑哧”脆笑道:“这位道友,打你一露面,我心里就奇怪呢,你说你个大男人,涂脂抹粉也就算了,这粉都还没抹匀呢,怪模怪样的,活像个太?监。没想到一开腔,阴阳怪气,那就更像个太?监了,敢问这位公公,何处高就呐?当年进宫,可是?贺凤臣贺道友给你净的身??”

阿风不知晓贺凤臣跟萧朗之间的恩怨,单纯是?被?人打到门前,反唇相讥罢了。

可在场熟知他二人内情的太?一观弟子都忍不住“嗤嗤”暗笑出声。

萧朗深恨贺凤臣,可不恨屋及乌,惦记上方?梦白了吗?他今日特来寻衅,众人倒也不意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