贺凤臣下意识循着自己来时的路径出了屋,踩到?窗下那一簇美人蕉,才觉出不对劲。他愣了一下,默默挪开脚:
……他方才明明可以走正?门?的。
不过?跳都跳了,贺凤臣也不觉如何丢脸。正?举步要走,身?后忽然传来夫妻之间的喁喁低语。
“阿白,你赶他走干嘛,不是二哥的错。”
方梦白的嗓音。似乎苦笑了一下,“阿风,我知道,但你让我如何不迁怒于他?自他出现?,自顾自的做得那些事?,你受了他多少苦楚……”
贺凤臣面色又白了一层,握紧了指尖,身?子晃了晃。
当初方梦白失踪之后,他找了他很久很久,为此不顾血脉中的诅咒,动用了禁术。
他无视了师长的劝阻,内心?只想着,只要方梦白还活着就够了。
只要他还活着,他什么都可以不要。
他的夫君仍活着,却已经变了个人。
身?后低低的交谈声,就像一把把刀子一样?扎在他心?底。
更?令他无法?理解的是,他非但怪不了阿风,那个勾引他丈夫的孩子……
甚至自己也在为她辗转反侧。
贺凤臣合了一下眼,不自觉挺直了脊背,道袍下的脊骨孤傲执拗如一道冰棱,双袖一摆,出了美人蕉丛。
他强令自己不再去听,不再去想,也不去在意。
……
阿风成功说服了方梦白。
方梦白皱了皱眉,终于还是承认了自己的错误,保证不会再迁怒贺凤臣。
或许是因?为愧疚,没了方梦白的阻拦,贺凤臣几乎每天都会来看她,为她端茶送水,伺候汤药,将她照顾得无微不至。
叶凌云在她受伤之后第二天便登门?拜访了。
彼时,贺凤臣正?将一方干净的帕子,浸在一盆清水里打湿,捉了她的右手,替她清理掌心?的伤口。
狰狞的伤口,像盘踞在他心?头名为“嫉妒”的毒蛇化身?,烧得他心?口又痛又痒。
他长睫微颤,指腹不自觉摸到?她伤处,如愿听到?女?孩子小声的哀求。
她小声:“嘶……二哥……”
贺凤臣抬起眼,用自己也没料想到?的速度飞快地移开了手:“疼吗?”
阿风:“有一点……”
贺凤臣放轻了动作,安慰说:“我会轻一点。”
又从袖子里翻出个什么东西。
阿风定睛一看,惊讶:“蜜饯?”
贺凤臣:“嗯,甜的。你含在嘴里,或许就没那么痛了。”
阿风:“谢谢二哥,你真贴心?。”
贺凤臣不答,从袖子里翻出个瓷瓶来,拔开瓶塞,倒出点玉白色的粉末在她掌心?虎口。
阿风意识到?不对:“等等,二哥,你伤药不是用完了吗?”
贺凤臣停顿了一秒:“刚……”
阿风:“刚?”
贺凤臣面不改色,淡定说:“刚炼的。”
阿风:“二哥你还会炼丹?不应该啊,你之前都会炼丹怎么会炸厨房。”
贺凤臣顿了好一会儿,才憋出一句:“……别问了。”
阿风乖乖的:“哦。”
贺凤臣垂着眼,捏着她手掌给她上药,掌心?伤口狰狞。他抿紧了唇,忍不住又问了一遍,“……很疼吗?”
阿风安慰说:“还好了,二哥,你这药真神奇,刚撒上去就不太疼了。”
“阿风,阿风。”叶凌云的嗓音忽然在门?外响起,“你在里面吗?”
贺凤臣抬起眼,询问之意很明显。
阿风愣了一下,要不要介绍一下?
“这是我之前认识的朋友,叶凌云,人很好,帮我一起杀了木龙。”
贺凤臣这才点了点头:“既是朋友,便好好相处。”起身?去开门?。
叶凌云一见贺凤臣便愣住了。
“……贺、贺前辈……”不知何故,他总有些怕阿风这两位兄长。
贺凤臣主动让开半步,淡道:“去吧,阿风在等你。”
叶凌云松了口气,忙不迭溜进了屋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