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来他才知道,这种刺眼,是源于他深深的自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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顾行野家里有些破烂简陋,他把自己屋子里的被褥跟其他东西搬到骨灰那屋。

然后把她带来的袋子放到她的屋子。

顾行野让她坐在院子里,说:“我先去打扫。”

他把房间从头到尾打扫了一遍,打开“吱呀”响的窗子,想把屋子里的空气流通一下。

又把所有东西擦了擦。

等把屋子擦的像新屋子,他才出去喊流安进去。

流安跟着他走到堂屋,又走进旁边的屋子。

里面的空气很清新,很干净。

只是床就剩一个床板。

顾行野说:“我给你拿一床新褥子。”

他的太破烂了,不能给她用。

流安刚想说,她袋子里有装,顾行野已经去另一边翻箱倒柜了。

流安自己把袋子里的被子拽出来,她带了两个被褥,一个铺在下面,一个上面盖着。

都是粉色的,又软又蓬松。

这么精致的被褥跟屋子里的设施完全相反。

就像小公主不小心闯进了穷苦的猎人家里。

顾行野抱着被褥,站在门口,看着她躺在床上试睡觉时的柔软度。

她只敢轻轻翻身,因为床板太窄,还会随着动静发出“咯吱”声。

顾行野见她好看的眉眼微蹙,然后坐起身。

两人目光对视。

顾行野被她熠亮的目光看的有些无所适从。

他翻箱倒柜找了半天,才好不容易找到不那么破烂的被褥,没想到出来后,她已经铺好了自己带的。

那么香,那么软。

跟他的破烂屋子,完全不适配。

顾行野手指弯了弯,默默把被子放回去。

流安有些茫然的看着他,又看了眼四周。

她又从袋子里找出来一个小铁盒,然后放在自己床头里面。

她打开拿了一点偷偷藏进手心里,又盖好盖子,去找顾行野。

顾行野的眼睛里总是没什么情绪,又或者有,但是没有显现。

他抿了抿唇,在院里看了一眼那个屋子,正准备离开,就听到一声娇软的嗓音:“顾行野!”

顾行野喉结滚了一下,他还没转过身,就见她已经走到自己面前。

她问:“你去哪儿?”

顾行野说:“去干活。”

流安想起来了,大队长没有给顾行野放假,他还得继续下地。

“今天,谢谢你啊。”流安偷偷瞄了一眼他胳膊上的肌肉,他身形宽肩窄腰的,看着腹部的肌肉也很有力。

脸也长的俊俏,就是什么心思都压在心底。

顾行野比她高一个头,他视线直直的看着远处的土地,说:“没什么。”

“把手伸出来。”流安说。

顾行野非但没伸出来,反而握的更紧了。

流安小手一碰,他就忽然僵住。

顾行野缓缓低下头看她,见她艰难的扒开自己的手指。

顾行野整个身体都僵住了,他只能看到她脸颊鼓鼓的,小手白嫩,他一个手就能握住她整只手。

顾行野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,猛地抽出来。

他下颌紧绷,克制着说:“流知青,我们才第一天见面。我们乡下人比不上城里人开放。”

他不想当大小姐无聊时解闷的玩意儿。

她看着就家境好,迟早得回大城市。

顾行野望着自己破烂的家,他不能陷进去。

她可以,她能随时抽身,可他能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