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她的心乱了。
颜霁自己摇着扇子,两眼无神,一点儿也么就股子欢喜劲儿了。
松雅上山房内,同裴湘交代完郡中一应事宜,盯着面前的画卷,莫名想起了于那小村落见的那幅山水画,竟是忘了问一句命名。
细思不及,那伶牙俐齿的人又如何会与他坦言?何况她又是那般的粗鄙,能想出什么好名字?
好在,那玉佩已不在她手中,不然早不知被她当到哪儿去了。
至申时,裴济进了千华苑,正是郡府东北所在。
踏着青石入内,绕过游廊,池中前岁奉上的的鱼儿,此刻正摇摆着尾巴,丝毫不知此间风雨欲来,廊下的婢女却早已有所准备,见人行礼,帘下婢女亦是,皆垂头不语。
远远遥见,卢氏的面上便挤出了微笑,见人愈近,才终于开了口,“茯儿,怎么才来?郡中竟是这般忙碌?”
茯生是他小名,幼时大母为他所取,常唤他茯儿,只这卢氏极少这般亲昵,多是以济或渡唤之。
他,字伯渡。
此刻裴济只觉得胸口发闷,讽刺至极。
裴济入内,入目竟都是他这些年送来的寿礼,或杯或盏,他忍下心中怒气,平静问她,“可有要事?”
对他的反应,卢氏心中早有预料。
“想是你自归来,诸事繁多,咱们母子还未见得一面,阿母心中挂怀,不知你是好是坏?”
“好,”裴济语气嘲讽,“如何不好?”
他并未忽视她的打量,只为身下那双腿,若不是他在豫州暗中修养三月有余,想来今日早已站不起身来了,又如何能好端端的立于她身前?
卢氏如何听不出其中怒气,可为了她在外逃亡的小儿,她只能咽下这口气,这自小便与她相克的孽种,如今竟是裴氏家主,掌裴氏基业,令冀州上下。
这一切,本应是她弘儿的。
“好便好,”卢氏面上的笑转为忧愁,眼中带泪,“你这般好,可你一母同胞的弟弟,如何还不知是生是死?阿母心中担忧得很,夜夜都不得安眠。”
说着,手中的帕子便掩住了面容。
裴济将一切收入眼中,面上自是岿然不动。
卢氏见状,哭嚎声愈大,又抬出了人来压制他,“你阿父临终前还交代我,一定要看顾着你们兄弟两个,为裴氏守住基业,不负裴氏先祖。”
裴济端坐,“阿父遗言,我从不敢忘,只是我一人谨记,如何成真?”
“你!”
卢氏见他软硬不吃,有些气急。
“到底他也是你弟弟,你只留他一命,将他赶去常山便是。”
裴济起身,离去前留下一句,“常山乃是我冀州重地,岂能交与反贼?”
身后传来卢氏的怒喊声,“你这竖子!竖子!当日就该将你溺死!”
第24章 第 24 章 “您忘了元大卿”
“家中事务无需你费心,一应自有我在,你只做你欢喜的便是。”
这是沈易给她的定心丸。
“洗衣做饭,我都是做惯的,我阿母走了十余年了,我阿父也并不是磋磨人的性子,儿女......儿女我也不在意......”
沈易说这话时,很是郑重,唯有提及儿女时,羞得低下了头。
颜霁自是知晓他家中的情况的,同老沈先生并无太多交集,但想来沈易脾性这般和善,他应当也不是什么大恶之人。
只是儿女一事,她不敢轻易给他承诺。
儿女教养,是一辈子的责任,她没什么信心能担得起,做一个好家长。
“沈易,”颜霁仰头望着他的眼睛,坦诚的同他说,“我会做好我自己,也会尽力做好你的妻子,也许有一天我会愿意做一个母亲。”
“可是,这些都不能阻碍我先做我自己,你明白吗?”
沈易点了头,看着她的眼睛,好像整个人都被她吸引了,仿佛贴近了她的心一般,此刻的她让他心跳停顿,时间也在这一刻静止。
她不同常人,他早已知晓。
“晚娘,你还做你自己便好,我最欢喜的便是你认真的模样了,像一株向日葵,有无尽的能量,我只是看着就很欢喜。”
颜霁被他突如其来的情话说得也害了羞,捏着衣角,不自觉低下了头,但绯红的脸颊,落在了沈易眼中,只觉兔绒绽放的桃花一样绚丽。
颜霁从未想过,在现代她尚且没有遇到自己欢喜的人,在这个处处落后又封建的时代,她就这么轻易地找到了。
回想起他的郑重,他的面容,他对自己的承诺,颜霁就弯了眼睛,扬起了嘴角,搂着娄氏的胳膊不停的笑出了声。
看她这般,无需再问,娄氏也知了,笑着摇头,“傻女子!”
两人约定后,剩下的事便是水到渠成了。
照着规矩纳吉,纳征,又来请期。
大喜之日定于十月廿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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东岩城外,城门刚刚打开,守卫的兵士便见到一驾白璧素绸的马车从官道驶过,其后有百名兵士护卫,浩浩汤汤,莫不壮观,比着他们郡守排场还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