颜霁十分不喜他们这般自作主张,仿佛这家不是她与娄氏的,倒成了项信青的了。
还未落座,人便盯着西间的裴济问道,“这位是?”
颜霁忙出口抢答,“我阿母娘家一位远方表哥。”
项信青疑惑,“怎么不知大嫂你还有这么位侄儿?”
“他家离得远,走动的少,你不知道也不奇怪,”颜霁可不想他问东问西,再牵连了他们。
若不是他今日来,颜霁还从不知原身还有这么位二叔,他们孤儿寡母饭都要吃不起了,也没见他接济过,这会儿子倒上赶着来当家做主了。
项信达轻咳两声,缓解尴尬,问道,“小兄弟,你家是哪里的?”
裴济拱手,“冀州人士,来此探亲。”
项信达虚着笑了笑,打量的目光从那腿上收回来,看向了娄氏,“看着晚娘这般模样,也出落成大姑娘了,晚娘是中平几年生人?我只记得是伏月。”
“中平九年,”娄氏略顿了顿,又说,“九月的。”
闻言,项信达点了点头,仍是笑着说,“也快十七了,这正是成媒的好时候,信山嫂子该上上心了,上府有令,过了十五咱这儿可就严查,照着前些日子的新令,晚娘这眼看着可过了日子了。”
娄氏点头,“是哩,她爹走得早,得请里长她叔多上上心。”
“那是,那是,”项信达听罢,脸上的笑意更甚,随即话头一转,“不知这小兄弟年岁几何?”
裴济答道,“二十又七。”
项信达又问,“家中可有妻儿?可曾婚配?”
裴济将早已编好的说辞又是再讲一道,“家贫,无以为生,还未婚配。”
项信青拍手,道好,“这么看,与晚娘正相配,也是亲上加亲,大嫂,你可省了五金哩!”
娄氏却笑不出来,仰头去看颜霁。
颜霁对她眨眨眼,随即应道,“多谢二叔的好意,我与表哥正有此意,还未去请您,不想您和信达叔先来了。”
上首端坐的项信达却是还有犹疑,“当真?”
颜霁点头,将身后的竹篓卸下,故意露出里面的布料,“今日进城便是去扯些料子,待阿娘身子好些,我与表哥便择个吉日,到那日我亲自去请您二位。”
话说到此处,项信达也不好再问旁的了。
寒暄几句,起身离去。
送走两人,不理会院外旁人的议论,颜霁坐了下来。
“晚娘,你与茯郎君......可是当真?”
“您别操心了,这些事儿我能办好,您最紧要的还是得把身子养好,不然就是我成亲,绣活可没人做了。”
安顿好娄氏,颜霁还没喝口水,身后的人就来兴师问罪了。
“银子你没收到吗?”
“你只等着成亲便是。”
第18章 第 18 章 “阿娘,我是一个坏人!……
自那日里长来过后,这两日项家这座茅草小院前莫名多了许多过路人,总有人探着脑袋往里瞟,被颜霁凶巴巴的瞪了几次,这才清净许多,好在无人来问茯生的照身帖,不然可是要惹出麻烦了。
又紧着,周遭几个村子的喜乐接连不断,许多人家迎亲进人,正当年岁的男儿郎一时间可是炙手可热,连那沈家药铺都被媒人挤满了,便是颜霁,挤也挤不进去,连药也拿不了了。
搁置了三两日,眼瞧着情况稍稍好些,颜霁才挑个傍晚去了那沈家药铺。
正巧,赶着沈易送人至门外,远远地两人便都瞧见了对方。
一时间,两人竟默然而立。
颜霁上前一步,率先开口,“小沈先生。”
“晚娘。”
沈易伸手请她入内,“是我不好,你稍坐会儿,我收了药箱这就去。”
“不,”颜霁开口,将人拦下,“我阿娘的药吃完了,我想着再来寻你拿几服。”
沈易一顿,脸上的笑意顿时消散,低下了头,继续收着坐诊台前的药箱。
“我还是随你去看看。”
颜霁捏着衣角,却也不得不开口,“你才忙完,多歇歇,我阿娘瞧着已经好了许多。”
他马上也会娶妻生子,有自己的小家,不应再与自己有什么牵扯。
除了医患关系外,两人之间应该再无其他。
这对他是最好的。
沈易的手再也抬不起来了,紧紧撑住桌面,不能让身后的人再看出有什么异样。
“那好,等我这两日忙完,再去给娄大娘请脉。”
颜霁垂着头,尽力遮掩住心底的不适,眼中只有自己那双洗得发白的粗布鞋子,边儿上有两朵娄氏为她绣的花儿,也仅仅如此。
沈易低头避过她,走一侧小门,“你稍坐会儿,我去后院拿药。”
“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