亲自见?了裴济,对于裴济龙体到底如何的事儿,自然不会有人多?嘴去问,如今总不是那等?危亡时刻,又无刺杀,但众人心里也有了准备。
等?众人退下?,裴钺从内室走来,见?颜霁脸色不好,忙道,“阿娘回?去歇息罢,这里我守着便好。”
颜霁也不想他一个八九岁的孩子独自一人面对眼前的状况,虽说裴济并无大碍,但方才车盈来请时,他眼底的慌乱还能没躲过颜霁的眼睛,她怎能由他一人面对这漫漫长夜?
此刻,亦是如此。
“阿娘与你?一同守着,总不会叫你?一个人。”
“阿娘还是回?去”
两?人争执间,车盈又走了出?来,“陛下?有令,召娘娘一见?,太子殿下?请回?罢。”
闻言,颜霁和裴钺都愣了下?,但颜霁很快就端正了神?色,拍了拍裴钺的手,示意他安心。
裴钺看了她一眼,颜霁笑着对他点头,亲眼看着她入内,惴惴不安的裴钺才一步三?回?头的离开。
内室的烛火映在裴济的面上,颜霁一眼便看出?了他的虚弱,但在裴湘那些大臣面前时,裴济还是强撑着一股劲儿的,这会儿全然都消失了。
颜霁不知道裴济怎会传她,自那日他试图毁约被拒后,两?人一面未见?。
有时,她觉得两?人眼下?这般最?好,互不相干,也难得清净。
“你?还恨我?”
颜霁听见?这句话简直要?笑出?声来,她没想到裴济就是为了说这么无聊的话。
“无事,何必相见??”
说罢,颜霁转身便走。
“你?是有谋略的,但你?得看清了时候,如今天下?初定,绝不是施展你?那么谋略的好时候。”
裴济的话留住了颜霁的脚步,她转过身来,定定的看着裴济。
“什?么谋略?”
她不知道自己有什?么谋略,也不知道裴济是怎么想她的,但这些她并不关心,反而有些好奇。
裴济的眼眸似乎要?穿透颜霁的内心,他说出?了裴钺问的那些奇怪问题。
“这世间,千古以来,本就是君为臣纲,父为子纲,夫为妇纲,你?说的那些不是过一时幻想。”
颜霁轻笑了声,她没有辩驳,只是静静的听着裴济继续输出?他的观点。
本就是两?个时代,她能指望什?么呢?
事实上,连裴钺大抵也是不会改变的。
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东西是不会改变的,无关时代,也无关男女,权力的诱惑太大,不会有人能轻易舍下?。
裴济见?她似乎并不在意,可有些事是要?说出?来的。
裴钺心地慈善,性子也软,注定这一生只能做个守成之君,他并不期望裴钺还能开疆拓土,且如今大战初歇,正是休养生息,耕种传家的时候,没有几十?年的囤积,一时间是无法再战的。
颜霁听了,也算是赞同他的治国之策。
当然,对裴钺的分析也很对,他这一生能做一个让百姓安居乐业,不再受战乱之苦的君王就很好了。
她的那些想法,并不适用于眼下?这个千疮百孔的新建王朝。
“你?说的有理。”
“日后,钺儿还要?你?这个阿娘在身旁。”
颜霁点点头,但她明白?了裴济的话,愣了下?,她以为裴济是在交代遗言。
“你?的身子很不好?”
如今裴钺不过九岁,如果他在这里离世,天下?必将大乱,便是勉强回?到河东郡,留给裴钺的隐患也不小。
少主年幼,必生权臣,数十?年后,岂不生出?祸乱?
裴济摇了下?头,没有回?答。
临走前,颜霁看了他一眼,面色苍白?,似是疲累至极,想来陈从说的话有所隐瞒。
半月蒿。
时隔数年,颜霁想起了这个无色无味的毒。
这些年她还从没关注了裴济的身体,照理来说,他的身体早应该扛不住了。
那些毒,早应该夺了他的性命,又怎么容他活到今日?
莫非那毒被他解了?
很快,颜霁否定了这个想法,照远山道长所说,依裴济府上这些先生的医术来说,当是探查不到的。
但为什?么他能活这么久?
颜霁不解,但无人能解她的困惑。
回?到院内,裴钺还没睡下?,正歪着脑袋在等?她。
“阿娘。”
颜霁看见?他,耳边忽然想起了裴济的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