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(1 / 1)

“什么幌子,这不是来要钱了?”

“晚娘一个傻子,交啥钱?”

“这不是好了?晚娘今年也得十七八了?得交了......”

院外众人议论纷纷,颜霁也大约听明白了,想起学过的历史中,古人的确有交人头税的记录。

“真是来要人头税的?还是要别的钱?”

起初娄氏不愿对她实言,怕她心中有负担,家中多她这个病秧子就够拖累她的了,可面对颜霁的追问,又不得不缓缓点了头。

她心中知晓,她养的这个女子不似常人家的那般,唤她晚娘原是因着过了五岁还不会言语,想着贵人语迟,念着这般好意头取了个小名,却不曾想晚了这十几年,如今也算守得云开见月明。

“今年的人头税交过了,他们是来通告限婚令的。”

“限婚令?”颜霁之前从未有所耳闻。

“女子满了十三一年得一算,过了十七就得往上翻了,”娄氏知她是个心中有成算的好孩子,也不想平添她的烦忧,“咱不急,还有半年,好好给你挑个合适的也不晚。”

短短半年,找到个所谓的合适的男人,将自己的一生托付,依附于一个陌生的男人,融入他的家庭,或许还有更多她不了解的时代困境,颜霁实在想象不来,下意识地摇头,这实在太不靠谱了。

她脱口而出,“若是女子不婚不嫁交多少?可是另外再罚?”

“起初不过两三算,翻过双十更多,到底足有五金多......”

五金,对娄氏和原身这样特殊的家庭,犹如向一个低保户征收五十万的单身惩罚税。

娄氏辛辛苦苦绣了一个月的手帕才换来半吊钱,要在半年内攒够这么多钱,谈何容易?

如果此刻能天降大饼就好了!

长叹一声,颜霁扔了幻想,继续赶路。

项家村距宛丘城有二十余里,待她进了村,暮色已现,漫天的闪闪繁星挂在头顶为她照亮了脚下的路,翻过山坡,便能瞧见家了。

小路无人踏足,野草太过茂盛,足有半人高,望着不远处的光亮,颜霁这时也不得不停下喘口气儿,身后的竹篓装了几十斤的米面,她奔波一日,早已经筋疲力尽。

喘了几口气,颜霁重新直起身子,背着竹篓一步一步继续前行。

未行得几步路,一脚没站稳,身子一歪,骨碌碌滚下了河边草地。

待她滚动的身子被河边柳树拦下,还未睁开眼,就被什么东西抓住了脚踝。

颜霁心中一惊,猛晃了两下脑袋,重新恢复了视线,只见脚踝处似乎躺着个活人,口中吐出几声微弱的声音,“捉拿反贼”

尝试着抽了两下腿脚,不见那人松手,反倒握的更紧了。

颜霁只得慢慢起身,凑近了去看,男人披头散发,看不清楚面容,身上尽是血迹,想起白日在城中听行人议论的那两句,莫不然此人是打仗的兵士?

她对这个时代所知甚少,除此之外,旁的她也想不到。

“你醒醒!”颜霁推了两下,试图唤醒男人,“你还活着吗?”

男人毫无反应,似乎死了一般,两腿间一上一下各插着一支箭,左腿那支箭还正中膝盖,即使不死也得落个残疾。

颜霁弯下腰,还未触碰到紧紧束缚住自己的手掌,男人身下先是引起了她的注意,她伸出手摸了下。

白亮如月,是块好玉。

温润的玉还带着男人的体温,颜霁再次拍了拍男人,“你还活着吗?你要是还能听见就再动一下。”

说罢,颜霁提高了注意力,两眼紧紧盯着男人,却不见丝毫动静。

夜风吹来,她不禁打了个寒颤,“你不会死了吧?”

无人应她。

这是颜霁第一次直面死亡,也是她第一次打坏主意,她还是有点紧张。

“你真的死了吗?”

“这块玉我想借用一下,不过我不白用,等天亮了我便去城中给你买副棺材把你葬了,这玉就当你提前付给我了。”

“你不说话就算你答应了!”

等了片刻,仍不见男人有任何动静,颜霁这才将手伸了进去,男人太重,半边身子压住了玉,她一只手抽不出来,不得已使出双手,准备给人翻个身。

“反贼”

突如其来的一声把颜霁吓得手脚并用,直接踢开了男人,连连后退,心跳加速。

“你是何人?这是什么地方?”

男人睁开了眼,阴沉沉的盯着她,面上带血,愈发看得她心虚不已。

“这是宛丘城外项家村,我是这村上的,你又是什么人?”

裴济微顿,“我是青州人士,随主人出关,路遇匪徒,才沦落至此。”

“哦,那......我先走了。”

颜霁心中一紧,她从不知这附近还有匪徒,不然她也不会这么晚还敢绕道走小路了。

裴济未曾料到这小娘子如此自私,竟要将他抛下自己逃去,眼看人已经捡起了竹篓,果真要将他抛下,他只得开口,“烦请小娘子出手搭救,来日我必有重谢。”

听闻此言,颜霁心中大喜,她早已看出他非富即贵,仅凭他身下的那块玉也可知了。

“来日太远,此刻便将身下的那块玉送我如何?我保证将你带回家好好伺候,可好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