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阿娘!”
她看见了,阿娘来接她了。
可门边还有一个她。
这一幕很熟悉。
今天很奇怪,一直都很奇怪。
她没有来得及想?清楚,一把利箭嗖的一声从?自己?的眼?前飞了出去,下一秒就射在了阿娘的身上。
阿娘倒在了地上,她想?起来了。
鲜血从?伤口中蔓延出来,阿娘被另一个她紧紧搂在怀里,她正?贴着阿娘痛苦的哭喊着,此时的她同样绝望。
泪水无声的滑落,每一滴都落在了身下,混合着那一滩血迹渐渐扩大,她痛苦的跪倒在地,任由那些?血迹染红了自己?的身体。
她想?和阿娘一起走。
颜霁慢慢躺下来,她伸了出胳膊,试图再报抱住阿娘的胳膊。
她抓空了。
她完全触摸不到阿娘的身体。
颜霁低了头,才发现她像是一个透明的鬼魂,她的手上沾满了鲜血,鲜血正?一点一点渗透着她的身体。
眼?前的一切都离她越来越远,她飘在了空中,似乎被人?在暗中掌控着,不知将要飘向哪里。
她只转了个头,就又看见了那座屏风,可与方才不同的是,上面溅了一大片血。
颜霁顺着来处看去,她看到了沈易。
她全部都想?起来了。
她不能?自已的痛哭出声,她的亲人?爱人?都离她而去了,这个陌生的世界只剩下她自己?,汹涌的孤独和痛苦把她淹没。
颜霁明白了,梦中发生的一切都是现实,她做了个噩梦。
更可怕的是,那噩梦就是现实。
颜霁蜷缩着身子痛哭,她的心似乎被人?一刀刀生剜一般,钻心般的疼痛顺着每一根神经咬噬着她,她再也忍不住嘶声大叫起来。
这么大的动静引来了绿云他们,他们正?在悄悄收拾屋内残留的血迹。
“娘子!”
青萍率先跑了进来,她听见了那撕心裂肺般的喊叫,掀开帏帐,她看到了缩在锦被下的一团。
眼?泪瞬间滑落下来,青萍轻轻颤抖着手,靠近正?躲在锦被下发抖的娘子。
她小心翼翼的唤着,一点点靠近那个极度不安的娘子。
“娘子,我是青萍。”
说着话,她的手才慢慢落到了锦被上,她轻轻的抚摸着,并没有上手把人?从?锦被中强拉出来。
“娘子,你别怕……”
青萍甚至说不出那不过是一场噩梦,她无法用这句话安慰娘子,她心疼她的娘子。
绿云和叩香也匆匆跑了进来,两人?站在榻前,看着在青萍的安抚下,锦被下的人?果然慢慢平复了许多,又悄悄退了出去。
留下的青萍什么话都没有再说,她只是一下接着一下的抚摸着那团锦被,抚摸着锦被下还难受的娘子。
不知过了多久,颜霁才从?锦被下露出了脑袋。
“娘子,你饿不饿?”
青萍看见那张藏在锦被下时间太?久被憋的红通通的脸儿,立刻拿起了小几?上的团扇,轻轻摇了起来。
颜霁摇了摇头,透进帏帐的光照得她的眼?睛有点睁不开,她还缩在那床锦被里。
青萍拿着帕子擦了擦她面上的泪痕,拨去了黏在额上的碎发,她什么都没有提起,她只是像往常一样陪着她,又格外?的小心。
等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清晰,颜霁终于坐了起来,锦被下的身体也露了出来,雅黄般的肚兜系在身前,却掩不住她身前的淤青和伤痕,不仅仅是这一处,身后的更多。
青萍夜间为她擦洗时,已经看见过了,可现在再次看到,她还是心疼。
颜霁没有注意?,她掀开锦被,一脚就踩空了。
幸好有青萍,她一把将人扶住了。
拖着沉重疲惫的身子,颜霁还是推开了青萍,她仅着一个肚兜,一条亵裤,裸着脚面,慢慢走到了那屏风处。
她走到了梦中血迹所在,弯下腰来,近乎于趴,还是没有看到一滴血迹。
那不是梦,她分得清。
地面上光滑如?初,一滴血迹都没有,似乎这里从?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,可那块被换了的团花宝绒毯子和那座屏风,又在无声的佐证些?什么。
颜霁没有找到沈易的任何痕迹,这儿已经被清理的太?干净了。
她抬起了脚,往着太?阳的方向走去。
门外?的护卫拦住了她。
颜霁的脚步并没有因此有任何的停留,她固执的往前走,一直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