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叩香不会多言。
两人挑了几件,看?着?一直盯着?他们的裴荃,也都明白,自然避开了那些尖锐硬利的。
颜霁自是把他们都看?进了眼中,瞧着?那裴荃的模样,当即做主,“既是挑了,你们也挑些,拿了自己去戴,放在那儿都是生了灰。”
绿云和?叩香连道不敢,颜霁便?自己动?手分了起来,“这?些你们拿着?,这?一份等会儿给青萍送去,正好好的年岁,不打扮都作甚么?这?些个死物用?了才不算糟蹋!”
裴荃没想到这?项娘子这?般有气力,与家主在时截然不同,他不敢多想,只立在一旁,任由项娘子直接做主分了去,等他领着?人再去归置,那妆奁中已然所剩无?几了。
还不等他缓上口气儿,便?又?有人来报,那项娘子要硬闯抱厦。
他忙不迭的跑了过去,就见项娘子正站在门前,看?着?架势,是非要进去不得?了。
“娘子怎么这个点来了?眼瞧着天儿就快黑了。”
裴荃笑眯眯的,走上了前。
“怎么?莫不是我还得请先生来占个好时候不成?”
裴荃没想到,这位娘子惯会作威作福,往日他怎么没瞧出?来?
“娘子,这?个地方家主特?意吩咐过的”
“走前裴济曾答应我的,莫不是他没有同你交代?”
颜霁打断了他,提及裴济,裴荃哑了声,家主自是交代过的,可那也不是任她就这?么硬闯的,看?着?项娘子要硬闯,他无?可奈何,只能眼睁睁看?着?人就那么明目张胆走了进去。
守卫的兵士眼看?着?他都败下阵来,一脸的颓败,自是收了长戟。
裴荃来不及伤感,忙跟了上去。
家主有令,这?二人见面,说了什?么做了什?么,一应都要记下,向他禀报的。
进到屋内,眼看?着?人直进了那内室,裴荃忙加紧了步子,牢牢跟在身后。
“沈易?”
逼仄又?阴暗的内室,仅有一扇小窗,这?个时辰早不见了光,若不燃上几根烛火,是瞧不分明的。
冲鼻的药味混杂在这?个闷热的内室,颜霁忽然顿住了步子,她转身走向了那扇小窗,身后的绿云见状,忙上前一步,支起了窗户。
颜霁向内走去,只见那榻上躺着?个极度瘦削的人,无?声无?息一般,唯有那双熟悉的眼睛,在漆黑的内室中她一眼就认了出?来。
“沈易!”
颜霁走到了那张床榻前,她终于发现了他身上的那层中衣,下面掩着?的尽是鞭子留下的伤痕,她伸出?了那双颤着?的手,却不知如何去抚摸他的伤口。
她怕自己会碰疼他。
“晚娘?”
“是我……是我……”
颜霁的眼泪在他开口的瞬间就涌了出?来,她噙着?泪偏过了头,不敢让他看?见。
“你们先退下罢。”
绿云同叩香自是退出?了内室,可裴荃仍是牢牢站定,似是对颜霁的话恍若未闻。
“出?去!”
“娘子,家主之?令,况有仆下在,沈先生有个万一,也好”
“站到门口去,少在这?儿用?他压我!”
颜霁不想她和?沈易说几句话,都要被人盯着?,这?让她觉得?喘不上气来,她更不想把自己说话的力气浪费在这?些无?用?之?处,她的嗓子还没有完全恢复。
顶着?颜霁的怒视,裴荃不得?已往后退了两步,也并未站到那门边,只是离两人稍远了些。
“晚娘。”
颜霁忙拭去了面上的泪,“怎么了?你是不是难受?”
沈易摇摇头,面上露出?了笑,“别再为我这?般了,放你跟他走,是我最后悔的事了,我或许撑不了太久”
“沈易!你别这?么说,我只有你了!”
“我阿娘已经走了……”
“我只有你了,你得?活下去,还有沈阿父,他也在等着?你回去。”
颜霁咬着?唇,极力控制着?湿润的眼睛,她拽住了沈易的手,瞬间就触碰到了上面刚结的痂,她悄悄眨了眨眼,泪水落在他的手背上,她背着?身子写了三个字。
琉璃寺。
怕他不明白,颜霁特?意避过身去,又?写了一次。
“沈易,别忘了,到时你回去了,替我去我阿娘坟上多上几炷香,多烧些元宝。”
屋内昏暗,裴荃看?不清里面的动?作,但这?声音他是能听见的。
沈易看?到了颜霁的古怪,他看?懂了她写的字,朝她眨了眨眼,又?问,“丈母……是什?么时候的事儿?”
他走前,特?意将娄氏接到家中,又?特?意和?阿父交代过的,一定要照顾好丈母的,晚娘最放心不下她了。
“到今天,有二十天了。”
颜霁不想再提,沈易自然也看?到了她的悲伤,他同样看?到了她发间的那根簪子,还有她脖颈间的绸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