元敬,是沈易的字。
颜霁点了点头,挤出笑来,将自己在娄氏坟前已经编好的谎言说了出来。
“不是的,那告示上是假的,我们跟人去?做生意,不想那店家?是个地头蛇,骗了我们不说,还勾结官家?,用这?样的名头来抓我们。”
沈梅听?的心惊胆战,又问了一句,“可是跟着你那表哥做的生意?”
提起裴济,颜霁低下?了头,“就是他……”
沈梅见她如?此愧疚,便不再多问,毕竟她还是自己的弟媳,是元敬的妻子。
既是见了沈梅,便没有不见沈阿父的道理。
颜霁主动提出见了一面,沈阿父神情恍惚,面容憔悴,沈梅多番提醒,他才?认出了面前的人。
“晚娘?”
沈梅扯着嗓子同他说道,“是,从?冀州回来了,来看看您。”
沈阿父登时就精神了,他忙问,“元敬呢?”
颜霁忍着鼻腔的酸楚,还笑着说,“元敬过些日子就回来了,这?些日子他躲了起来,不便回来……”
沈阿父听?了,挺直的脊背又弯了下?来,点了点头,喃喃低语,“人没事就好,没事就好……”
见他精神不好,沈梅扶着人躺下?,就送了颜霁出来闲聊时,忽然问道,“娄大娘也随你过去?吗?”
“我阿娘已经去?了。”
斑驳的树影落在?颜霁不明不暗的脸上,掩住了她泛红的眼睛。
“去?了?”沈梅这?时才?意识到颜霁第一次说的走了,原来竟是那般。
“什?么时候的事儿??”
她更惊讶于他们两?家?离这?么近,又是姻亲,怎么连个信儿?都?没得到,细想想也是,如?今这?般情形,怎么好大操大办?
“昨夜里,”颜霁走出了沈家?的大门,她不愿再多说,身后还跟着旺财,她蹲下?身子,摸了摸它的毛发,“你就留这?儿?罢,他们会对你好的。”
说着,又看到了在?门后缩着脑袋的潘云儿?,朝她招了招手,把自己仅剩的那张银票塞给?了她。
“阿姑,我……我不要……”
潘云儿?没想到阿姑会给?她这?么大一张,她还从?来没见过。
“拿着罢,算是我和你阿舅的心意,旺财日后就交给?你了。”
潘云儿?仰头看向了沈梅,“阿娘……”
颜霁还是塞给?了她,起身对沈梅说,“阿姊,回乡前沈易曾交代过,这?儿?不安全,想让你们都?搬走。”
这?时,沈梅却摇了头,“若是我们搬走了,日后你们回来……”
“不妨事,元敬说先离开此地要紧,日后我们再去?寻你们。”
颜霁只能?编出个理由,他们不走,随时都?会被裴济盯上,她不想他们被自己牵连。
“可有什?么远些的亲戚,能?去?避一避?”
沈梅细想了想,才?道,“倒是有一家?,在?云益观山下?,那里可好?”
颜霁忽然想起了远山道长给?自己的那张照身帖,“可是在?张庙村?”
“你怎么知道?”
“那或许已经不安全了,”颜霁怕裴济会盯上那里,既然远山道长已经露了相?,这?张庙村必定同远山道长有什?么关联,难免裴济不知道。
沈梅叹了口气,无奈说道,“实?在?不行只能?去?琉璃寺了。”
颜霁忙问,“那里可有旁人知晓?”
沈梅摇了摇头,“这?倒不曾,那琉璃寺里的故人只有我和阿爹知道。”
“只要能?确保安全就行,”颜霁看着面前开阔的路面,低声说,“等几日,过了风头,再悄悄的走。”
说完,朝沈梅点了点头,又稍大声说道,“我这?便走了,您留步。”
沈梅看着人消失在?深深夜色中,皱紧了眉头,项氏的反应有些奇怪,方才?那话似是特意说给?什?么人听?的,莫不是沈易跟着回来了,无有颜面来见阿父藏了起来?
可看着空荡荡的小路,沈梅还是没有出声唤人,长叹了口气,拉着门后的潘云儿?,关上门进了后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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归时是驾马而行,返时仍是那一匹马,颜霁舍了安稳舒适的马车,只求一个快字。
越快越好,她不能?再等了,沈易和青萍也等不及。
日夜兼程,第九日,颜霁看见了河东郡的城墙。
炎炎夏日,又赶着正午,脚下?的土地都?透出一股灼烧感,更何况被吊在?城墙上的人。
李平亮了令符,守在?城门前的将士当即放行,颜霁终于见到了被悬在?城墙上的人,一滴泪毫无征兆的就落了下?来。
她不顾阻拦跳下?了马,感受不到□□被磨破的疼痛,就要奔向沈易。
守门的将士下?意识的亮出了长戟,拦住了颜霁的去?路,她疯狂的往前走,凭借着本能?伸出了手,似乎一点也看不见已经对准了她的长戟。
“项娘子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