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裴济看着她这幅不情不愿的模样,忽然烦躁起来,愈发冲撞起来。
掩在被褥间的双手,早已攥成了拳头。
直到裴济起身?下榻,颜霁才睁开了眼?睛,强撑着身?子?拉住了一片衣角。
“先?生?……请先生留下……别忘了……”
已经被折腾的筋疲力尽的颜霁断断续续的说出,裴济未应,衣角一抽,抬脚便要离去。
“裴济,你别言而无信!”
听见这话的裴济被气得冷笑一声,转过屏风,对候着的婢子?冷声吩咐,“看着人,一步都不能离开这院子?。”
叩香忙低头应道,“喏。”
等家?主离开,叩香才进了内室,一眼?便看到了散落在地的衣衫,走近床榻,将衣不蔽体的颜霁扶了起来,又伺候着人匆匆沐了浴。
颜霁一刻也等不了了,一口用了那避子?药,便问,“先?生?可来了?”
“来了,正在外间候着。”
方才沐浴时,颜霁早已脱了力,尽是?叩香一人伺候,她自然瞧见了那满身?的淤青,方才换药时见那手腕处又见了血迹,此刻见她一心挂着那位小娘子?,也不禁暗叹这娘子?的心好。
“我这便去。”
颜霁说着,起身?就?要往出走,被叩香拦下。
“娘子?,等婢子?给你梳好妆。”
这番衣衫不整,她岂敢让娘子?出了门去,岂不是?不要命了?
颜霁着急,只不停催促着她随意快些,多耽搁一会儿,她的心就?多悬着一会儿。
“这便好。”
最后理好衣衫,叩香扶着人走出了内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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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用过药,那位娘子?高热已经退了,这几日守着再?不起高热便无大碍了,只是?……”
颜霁刚放下的心又紧张起来,“您直说便是?。”
“只是?那位娘子?的腿受了寒气,日后一遇大寒之气,总会有些不适。“
颜霁听了,半晌都没缓过来。
她明白先?生?说的是?极委婉的,事实或许比她想的还严重,青萍本就?穿得单薄,又在那样的惊天雪地里冻了一夜。
“还请您尽全力为她医治,我一定不吝银钱。”
颜霁没有任何办法?,除此之外。
余巩慌忙起身?,不敢受她的礼,“这是?臣下的职责,您或许有所不知,臣下不擅骨科,便是?有心也无力。”
颜霁追问,“您可知擅此科的是?何人?”
余巩拱手道,“据臣下所知,擅骨科的先?生?冀州如今仅有二人,一是?医正陈从,这二便是?抱山斋的远山道长?了。”
颜霁一听,心下也有了主意。
将人送走后,她匆匆进了那厢房。
至此,她才终于见到青萍。
脸色苍白,额头上冒着一股冷汗,双唇间毫无血色,浑身?不停发抖,可明明身?上已经改了几层的被褥。
颜霁摸到她的手,又摸了摸她的额头,问一直在此伺候的绿云,“她这样可是?服了药?”
“服过药的,”绿云答道,“是?余先?生?亲自看着的,等这位娘子?出出汗,病就?能好大半了。”
颜霁点点头,掀开被子?,看了看那双腿,两个膝盖上都破了个碗大的伤口,鲜艳的血迹像四?处流散,被白色粉末撒了一层,看着一片血肉模糊。
“不包扎吗?”
颜霁不知道这么露着伤口是?什么原因。
绿云立刻回道,“先?生?说得先?用药止住血,过一个时辰再?上药包扎。”
“好。”
颜霁将被子?又合上,嘱咐道,“去把那屋里的炭火都拿过来,这么冷的天儿,腿露在外面,可要冻坏了。”
“娘子?,这是?先?生?吩咐的,这位娘子?的情况,还不能用炭火,须得等包扎了伤口再?用也不迟。”
颜霁点了点头,坐在了床榻边。
如果没有遇见她,此刻青萍还在那驿站里,也不会平白无故的遭此大祸,如果她真的因为自己?落下了病根,这一辈子?又怎么过下去?
看着她苍白的脸色,颜霁心里像是?被人揪住了一般,有些喘不过气来。
绿云宽解道,“娘子?,您随叩香回去歇息会儿,这里有婢子?看着,有什么事也有余先?生?,您别挂心。”
颜霁没有动,她出不去这里,外面什么事儿也不知道,也只能问他们。
“你们可知远山道长?在何处?”
绿云和叩香相视一眼?,都摇了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