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当那句话真正进入他的脑海时,他猛然大笑起来,笑得整个人都瘫倒在沙发上,肩膀一抖一抖的,笑声在宽敞的厅堂里显得格外刺耳。

香姨皱眉,满脸不安,低声唤道:「小少……」

然而,余瑾根本没理会她。他捂着肚子,笑得几乎喘不上气,甚至还抹了抹眼角笑出的泪水。「哈哈哈,老婆?!」他重复着这两个字,像是听到了世上最荒唐的笑话,「香姨,妳也太逗了!怎麽可能?!」

这句话後,他的笑容冷了几分,脸上露出了些许轻蔑与讥讽。他轻轻挑眉,语气里满是傲然与不屑:「我余瑾是谁,妳不是不知道吧?现在整个上流圈子里,谁不知道我是炙手可热的黄金单身汉?想要跟我扯上关系的,没有相当知名度的女模明星,或者极高身价的名媛千金,我根本连看都不会看一眼!妳说她」他一指站在那里的周亚璇,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视:「就凭这三两肉,既不是什麽花容月貌,也没有什麽背景……也能当我余某人的老婆?这是笑话吧,还是妳们合起来在逗我玩?」

周亚璇一直静静地站着,忍受着他每一句轻视的话语,胸口像是被钉入一根又一根冰冷的钉子,痛得几乎无法呼吸。可她知道,现在不能让情绪失控,不能乱。

她深吸了一口气,压下心头的酸楚,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冷静:「我可以解释给你听。」

然而余瑾却根本没听进去。他眼神闪过一丝怀疑,随即像是想到了什麽,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容:「是大蔚吧?」

「什麽?」她皱眉,不明白他在说什麽。

「肯定是那家伙搞的鬼。」余瑾冷哼了一声,靠在沙发上,表情变得漫不经心,语气里多了一丝戏谑:「戴振蔚那小子总是爱整我,这回肯定是他主导的。他肯定找到了妳这个小志工,想出这麽个荒唐的戏码。哈!妳能进我家,大概是他去找了管理员疏通关系吧?」

他转头四下张望,开始大声喊:「大蔚!滚出来吧!这玩笑不好玩,别再躲了!」

周亚璇抿紧了唇,低声说:「这不是玩笑,我们确实结婚了。」

她的声音不大,但却像是一把尖刀,径直刺入了余瑾的耳朵。他猛然坐直了身子,眼神从玩世不恭转为深深的疑惑与不信:「妳说什麽?」

余瑾闷笑了两声,嘴角挑起一抹讥讽的笑意:「是啊,这倒是妳希望的吧,小志工!」

「我叫周亚璇。」她再次重申,语气中带着一丝压抑的倔强。

「我没兴趣知道妳的名字。」他冷冷地回应,眼神里满是挑衅。其实,他记得她的名字,记得得清清楚楚。可他就是忍不住想这样说,想看她的脸上是否会出现哪怕一点点失落或不安的神情。

香姨在旁边急忙开口:「是真的啊,小少!你们结婚时,我可是亲眼见证的。」

「什麽?!」余瑾听得怔住,脸上的讥笑僵了一瞬,随即猛地呛咳起来。周亚璇不等他开口,已经下意识走过来,抬手拍着他的背帮他顺气。

「不用妳鸡婆!」他不领情地闪开,语气冷漠得像刀。

她停了手,但在退开前,却故意再重重地拍了他一下,转身走回去时,表情依旧平静,似乎完全无视他刚刚投来的愤怒目光。

余瑾瞪着她的背影,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那件男性外套上。她披着外套,整个人显得娇小而瘦弱,但露出的双腿却意外修长,透着几分纤细的线条。他突然感到呼吸微微急促,但随即在心里狠狠地斥责自己:「不过是腿而已,能好看到哪里去?!」他说服自己,这种反应只是因为对眼前的这一切感到莫名其妙,而绝对不是因为她这个女人。

但那件外套却引起了他的注意这是香姨从玄关的衣架上拿来的,显然是属於这栋屋子的某位男性的衣物。而这屋里,男性除了他之外,就只有范叔。然而,外套的剪裁和设计明显不适合范叔那个年纪,倒是意外符合他的审美。可是,这绝不是他的外套。他向来记得自己买的每一件衣服,这点,他绝对确信。那麽,这外套的主人是谁?这问题就像现在发生的一切,让人感到说不出的荒谬和玄疑。

「你要不要先穿上衣服?」一旁的周亚璇突然开口,语气平静,却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坚定。

余瑾闷哼一声,脸上依然带着挑衅的表情:「妳竟然升格成我家的总指挥了!」话虽如此,他还是伸手拿过香姨递来的上衣穿上。然而,手指碰到衣料时,他故意加了一句:「还是穿上好了,可别让妳白白占了便宜。」

这话一出口,香姨立刻瞪了他一眼,满脸的不满。他有些疑惑,平时最疼他的香姨怎麽突然像是站到那「女贼」一边去了?

「你失去记忆了。」周亚璇淡淡地开口,语气冷静得不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息息相关的大事,反倒更像是在陈述某个不重要的事实。

第0003章 【用妳的身体让我想起来】

余瑾冷笑,带着满脸的不屑:「我失去记忆?真是笑话,我记得可清楚着呢。」可是话音未落,他脸上的笑容渐渐僵硬,眼神中浮现一丝不确定,彷佛脑海里有某些片段开始模糊,无法拼凑完整。

「今天早上,我到了公司,」他试图在脑中搜寻记忆的碎片,语气慢慢变得迟疑起来,「朱副董告诉我,余璇要收回我的职务和资产,还说连香姨和范叔也被召到美国去……」

他停下来,眼前似乎浮现出哥哥的脸,熟悉的五官却带着让人恨得牙痒痒的冷笑。他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怒气,但随着情绪翻涌,记忆反而更加混乱,那天的细节像隔着层雾,模模糊糊得抓不住。他揉了揉太阳穴,自言自语般补充:「我很生气,然後我……我开着大蔚的车出去,路上……」

「你出车祸了。」周亚璇的声音轻轻响起,替他接上了断裂的记忆。

余瑾猛然抬起头,满脸的惊愕与疑惑。他心里一震,因为他真的无法想起接下来发生的事情。他狐疑地看向一旁的香姨,後者微微点头,证明周亚璇所言非虚。

他深吸一口气,咬牙猜测:「所以,我车祸後昏迷了,被送回家休养……然後妳趁机混进我的房间,对吧?很好,那我问妳,我昏迷了多久?一个礼拜?还是一个月?」

周亚璇没有直接回答,反而稍稍侧过脸,像是在斟酌该如何开口。过了几秒,她才抬起眼,语气里却夹杂着不容置疑的平静:「你出车祸,是一年半前的事了。」

「什麽?!」余瑾倒吸一口冷气,脑海里彷佛有炸雷劈过,整个人呆住,嘴唇轻颤,「妳的意思是……我昏迷了一年多?」

「不。」她摇摇头,语气依旧平静,但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掩不住的悲伤。「你那时候只昏迷了两三天,但醒来後,你失去了记忆。」她的声音稍稍一顿,回忆起当时的情景,脸上的神色竟染上一抹柔情,那是他未曾见过的表情。「你失去记忆的这段时间,我们结婚了。」

「结婚?」余瑾听到这话,像是被戳中了笑点,愣了一下後竟然爆笑出声。他抱着肚子,笑得整个人直不起腰,甚至一边指着周亚璇,又指向香姨,话语断断续续地挤出来:「哈哈哈……妳……妳说我们结婚了?妳和我?」

他笑得前俯後仰,像听到了这辈子最好笑的笑话。

「有那麽好笑吗?」她压抑着情绪,但眼底终究掠过一抹愤怒的火光。

「好笑极了!」余瑾毫不掩饰地嗤笑,语气里充满讥讽,「这简直是三流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剧情!人怎麽可能那麽容易就失忆?妳要编故事,也麻烦妳动点脑筋,来点创意好不好?」

「我们还很相爱!」她脱口而出,声音颤抖却又带着一丝不甘心。然而话一出口,她就後悔了。

她曾经告诉自己,如果余瑾恢复记忆,无法接受他们的婚姻,那麽她会选择什麽都不说,默默离开。可真到了此刻,情感终究战胜了理智,她没办法若无其事地看着他将过去的一切否定得那麽彻底。

她咬紧牙关,努力稳住情绪,然而眼底的一丝脆弱还是逃不过余瑾的目光。

余瑾眯起眼睛,冷冷地盯着她那双湿润的大眼。曾几何时,这双灵动的大眼睛的确让他有过片刻的心动,但他很快甩开了这种想法。这女人的真面目,他早已看得一清二楚!

他沉着声音,一字一句地说:「无论我是失忆,还是疯了,我都不可能会爱上妳。」

每个字像是一把刀,深深刺入她的心脏。她微微颤抖,却倔强地不愿让自己的失落暴露在他面前。深吸一口气,她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,哪怕内心早已痛到快要窒息:「真的很抱歉,但结婚是事实。」

她停顿了一下,稍稍别过头,不再与他对视,语气里多了一分疲惫:「不过,现在夜深了。或许我们该休息一会儿,等冷静下来再想清楚该怎麽处理。」

她说完,转身吩咐香姨先回房休息。香姨虽然满脸担忧,但在她的劝说下还是点了点头,退回了自己的房间。

馀光中,她感觉到余瑾的目光依然紧紧地锁在自己身上,那冰冷的视线几乎让她浑身僵硬。

但她强迫自己不去在意,快步走回房间,随即「啪」地一声锁上了门。站在门後,她的手死死地握着门把,指尖微微发抖,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,滴在地板上。

这一刻,所有的倔强与坚强都在关上的门後瓦解成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