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出意外女方未来仍会是厉乘川的妻子,今日他要不接案子,未来厉乘川对他芥蒂,得不偿失。

故他才接,没有其他原因。

但这个未来会成为厉乘川妻子的人实在麻烦,周镜还从未有过打了两通电话“第一通被骂‘变态’,第二通被骂‘骗子’”的经历。

原本周镜就对疑似背叛厉乘川的女方印象不好,如此更加介意,加上微信就想将话说清。

他不是变态,也不是骗子,还有,骗子缺乏良心,她跟骗子说“她没钱到吃饭还要拼桌”也不会让骗子心软,下次遇到诈骗电话最好别接。

指腹按着屏幕键盘,话未发送先收到对方信息。

小葵花fighting: 【您好,我叫邢葵,厉乘川向我介绍了您,听说您天上有地上无的厉害,我想请问一下,您怎么收费呀?】

周镜沉默,首先,厉乘川不可能这般用辞夸他,是她自己加的;其次,厉乘川还要她给钱?

她连吃饭都要拼桌,根本付不起请他的费用。

周镜律师:【我是厉乘川好友,不收费。】

太好了是她病友厉乘川的好友!是无偿!

忐忑的邢葵落下吊到嗓子眼儿的心,高兴地冲坐对面的厉乘川笑。

厉乘川看到新收到的信息。

周镜:【费用你结。】

那不然呢?不是他结还能是江玉鸣结?他本来就没打算让邢葵出钱。

原本计划再让邢葵中个奖,看来不用了,周镜挺上道。

住院第七天,拆线。

缝了十二针的额头伤口结了黑红色的硬痂,针线黏在痂上,拆起来又是一阵死去活来的疼。

拆完,邢葵脸如同雪涮过一遍般白,戴上帽子:“江医生,谢谢你陪我来。”

江玉鸣推动轮椅:“刚好下午没有手术。”

核磁共振显示她的膝关节存在积水,万幸积液量不多,约莫再过一周,她就能脱离轮椅了。

她还挺乐观,刚撑完堪称折磨的拆线,苍白的鼻尖上还停留着冷汗,就低头玩起手机,手机有他好看?

“赔偿怎么样了?”江玉鸣问。

“不知道,全权交给周律师啦,我也不懂,厉乘川帮我去送他我的身份证件和委托书了。”邢葵还录像留了证,以防病友拿她身份证干坏事。

还记得她拍视频时厉乘川的表情,俊俏的脸黑得赛包公,像不被信任又无法辩驳的丈夫。

“其实你可以让我去送。”江玉鸣意味深长,“厉乘川的好友也是我的好友。”

“欸?是吗?”邢葵懊恼地敲了敲脑袋,“我没想得到。”

她的懊悔肉眼可见,江玉鸣眸子微微眯起,看吧,他就说他比厉乘川更得信任:“下回记得哦。”

邢葵捣蒜般点点头,继续玩手机,时不时拉开嘴角。

“什么事这么开心?”江玉鸣低着眸,瞥见她笑也跟着笑。

先前他就察觉了,邢葵每次拿手机做什么前都要先将手机在离她脸远的地方点亮,屏幕休眠用时似也选了最高档,因为黑屏会照到她毁容的脸,她不想看。

可爱得要死,江玉鸣怀疑,邢葵去卫生间都要猫着腰鬼鬼祟祟躲镜子。

“嗯?”被问的邢葵迷糊糊扭头,帽檐下被伤痕破坏的脸兀地绽开灿烂的笑容,如腐败中生出的金色葵花,“你要听我说么?”

江玉鸣按下帽檐挡住她的脸:“正好有空,可以听听。”看看我们好孩子在高兴什么。

帽檐都蹭到了她的鼻子,邢葵皱鼻打理:“我老家有句方言,‘疮疤当疥子害’,指小病大治,骂人矫情……”

听见开头,江玉鸣狭长秾艳的眸里痞浪的笑意微凝。

“从小到大我生病受伤,我妈妈都会这么跟我讲。”邢葵继续说。

小的时候吃鱼,鱼刺划伤喉咙。

初中的时候骑自行车摔进水沟。

大学的时候被同学传染水痘。

……

以及现在,上班之后被车撞进医院。

可能是她疼痛阈值低,有时伤确实小,比如端碗被热气烫到,她也会倒吸一口气。

可她倒吸一口气背后的疼痛和惊恐都是真的,被烫到了,她更想听人关心,或者干脆别理她,而不是脱口而出讽刺。

“‘疮疤当疥子害’,这句话是我从小到大的梦魇,从车祸中活下来后,我一直想做一些以前想做但没做的事,就包括反抗这句话。”

邢葵往后仰头,“没想到我还没发功,这件事竟然解决啦,早上我跟我妈妈通话,她居然交代我,以后千万这么讲,某抖上都传开了,说了丢人。”

她向江玉鸣举起手机,“你看,评论区不止我一个人深受其害,今后大家都解脱啦。”

“原来我们好孩子在高兴这个。”江玉鸣弯下眉眼,露出一个艳丽的笑容,隔着帽子摸摸邢葵的头。

是他查到的方言,是厉乘川将之废除,要是告诉她,想来他俩都能在邢葵那儿增一增好感度。

他增得少一些,厉乘川增得多一些,接着他们兄弟的进度条可能会因此齐平那可不行,无论何事他都喜欢领先一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