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春庭的爱,于她而言不过?是路边尘灰。若不是因为当初天道限制,她根本不屑于与他有关联。
她并没有否认,宁池意心头?涌上一股喜悦,他摒弃了绕弯子,选择直接问奚叶:“那么,你的心意可有改变?”
曾经他也问过?她,她那时说?觉得殿下也挺合心意,说?她不敢提和离,那么现在呢?在殿下态度大变的现在,她之心意有没有改变?
许是觉得自己?的话说?得还不够明白,宁池意又?补充道:“你现在愿意与殿下和离吗?”
奚叶抬起眼看?着秀美风雅的公子,他的脸庞温柔,眼神也温柔,偏偏手指攥着腰间玉佩,泄露了他的急切。
她在心底微笑,抚了抚衣裙,安静乖巧地?回答:“当然。”
宁池意瞬间睁大了眼睛。
她说?当然。
本来他根本没抱希望,不过?是想着殿下身上的古怪想试一试罢了。但她这一次没有同他兜圈子,而是直截了当地?回应了他。
少年公子笑意瞬间盈满眼眸,他坐直了身子,柔声开口?:“那我去同殿下提可以吗?”问完这句话,文雅优美的公子耳尖红起来,瞧着甚是可爱。
奚叶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,面如桃花,弯了弯嘴角:“好呀。”
和离之事,当然是越早做到越好。
毕竟,她也实在厌烦成为神明历情劫的踏板石。
这种?厌烦,自第一日重?新苏醒就萦绕在她心间,若不是天道掣肘,她早就想踢开这桩不伦不类的婚约了。
夹在夫君和嫡妹之间,成为他们感情升温的一环,让奚叶觉得无比作呕。
现在,奚子卿已经觉醒神识,谢春庭应当也很乐意与嫡妹缔结新的婚事,即便原本的时间线还未走到这一步,奚叶还是想试一试。
她身处局中,还是劳烦宁小公子多上点心吧。
得到了奚叶肯定的答复,宁池意的眼神亮了又?亮。
毕竟她若愿意和离,这件事的成功率也会大大上升,至于殿下那边,他像是又?重?新拾回了对奚家二小姐的关注,应当也乐见其成这桩赐婚解除。
宁池意笃定地?想。
与宁池意分别后,奚叶垂眸想了想,还是唤车夫去赵郡李氏。
微生愿近来一直在抱怨她不去见他,送到手中的信函已经有厚厚一摞,奚叶无奈,只得履行承诺。
迈入熟悉的书房时,微生愿明明瞥见了她,却还是别过?头?趴在木桌上,哼哼唧唧的出气。
奚叶忍不住头?疼。
她走了几步站定,抬起手戳了戳少年瘦弱的肩头?,柔声细语道:“阿愿,你不看?我吗?”
微生愿轻轻哼一声,介于这次奚叶好几天都没来见他,干脆闭上了眼。
夏日光晕扫过?少年的卷翘睫羽,落在好看?的唇形上,他逆光侧趴着,被?阳光照拂着容色更显艳丽,就像是秾艳的蔷薇花簇簇绽放,奚叶心内莞尔,忽地?俯身在他唇瓣上轻啄,一触即分。
下一刻,她被?人一把拉进怀里紧紧拥住。
少年下巴搁在她的发顶,语气不满:“亲一下就走吗?”
奚叶坐在微生愿腿上,被?牢牢禁锢着,闻言“扑哧”一笑,她挣扎着抬起眼看少年微皱的眉头?,似乎还是很不高兴的模样,只好拿额头蹭了蹭他的下巴,安抚道:“阿愿不要生气嘛,我这不是来看?你了吗?”
她还敢说?。
别以为他不知道她今天又去见那个假模假样的宁四公子了。
微生愿冷哼一声,一只手向下去寻她的手扣住,垂眸看?着她,语调委屈:“若不反复催促,姐姐压根想不起我是不是?”
少年今天穿了一身雪白的衣袍,云蚕纱柔滑,落在她的手腕上,带来冰凉的触感。
说?这话时,他的眼神漆黑,像是细毛笔点在白宣纸上,被?眉间的潮气晕开,深深浅浅,晦涩难测,有种微妙的欲色。
奚叶忍不住瑟缩了一下,矢口?否认道:“没有啊,你想多了。”
他也注意到了她的动作,眼神幽深,俯身舔上她颈侧白皙的肌肤,含混不清地?发问:“姐姐,什么时候才会做完想做的事?”
当初回溯时空之时,她只说?有仇要报,到如今已经过?去了将近一年,微生愿隐约能察觉她的仇敌究竟是谁,是以这段时日对那个夫君都没有多说?怪话。
反正是个秋后的蚂蚱,不足为惧。
听微生愿这么问,奚叶愣怔一下,轻轻抚上他的侧脸,笑了笑:“大概,还需要一些时日。”
这个时日并不完全取决于她,还取决于五行之力那边的进度。
先前五行之力测算出了火之力最为炽盛的地?方在长安城,但又?告诉她时机未到,需要等待一段时间。囿于要紧的人都在上京城中,奚叶思量之后还是决定先回来再做打?算。
微生愿滚烫的呼吸席卷上来,他垂眸定定看?着她:“那以后呢?”
以后?奚叶像是有些没明白,“嗯?”了一声。
少年的狭长双眸微微闪烁,他把?玩着她的手指,轻声道:“杀了他以后呢?”
杀了他。
奚叶的笑意凝在嘴角,神色变得有些冰冷。
不过?瞬息,她的神情又?恢复了明媚,勾住少年的脖颈,手指流连在他的肩胛骨上,轻松道:“杀了他就好了呀。”
她微微仰头?,看?着少年好看?的眉眼,淡淡一笑:“杀了他,我的仇就报完了呀。”
这样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