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挑眉轻笑,继续亲吻,含混不清地发问:“本殿还以为你很懂呢。”
从前?次次都被她玩弄于股掌间,难得今日可以反过来?。
奚叶一脸无语,懂什么,她根本不想理他。
她温温柔柔地推开谢春庭,就欲起身,谢春庭却攥住她的手腕,将人?牢牢扣在怀中,唇瓣碾磨,故作柔弱姿态,乌黑的眼睛看着她,水汽朦胧:“奚叶,你不喜欢吗?”
新婚燕尔之时,自然是喜欢的。
现今么,奚叶心中厌恶至极,只是随意点了点头。
谢春庭低低笑起来?,难怪坊间都说女?子有?时会偏爱能伏低做小?之辈,果然不假。
他心中快乐,便愈发希望能让奚叶快乐,吻得更加用心。
奚叶被亲着,心思游离,有?些散漫地四处观看,这一看居然在琅无院大门看见?了决不会出现在此地的人?。
微生愿一脸苍白,墨发顺滑,垂落至腰侧,呆呆地看向?这边。
奚叶瞪大了眼睛,急忙推开身下?的谢春庭,一把站起来?,朝已经在步步后退的极年轻少年追去。
不是吧,才刚用爱不爱的稳住这只魔,怎么就被他亲眼看见?了。
她知道他不可捉摸,所以更想把他引往另处,没等他主?动悟出“她爱他”这一层故意为之的信息,又被他瞧见?了这一幕。
他来?到人?间已经很久,那些所谓的正宫小?三之语很难令他始终如一。
他是斩杀天道中的不定数,奚叶并不能确定他最后的站位。
奚叶头疼不已,不得不追出去。
谢春庭在后面看着这一幕,坐起身,缓缓用手背擦过唇畔,语气温和:“你做得很好。”
空气中波动一瞬,暗卫跃下?屋檐:“多谢殿下?夸赞。”
假借奚叶名义将那个赵郡李氏的少年引来?府上,让他亲眼看见?他们二人?夫妻和顺有?多美满,这样才能让他更好死心。
谢春庭笑起来?,胸腔都在震动,眉眼极为不屑。
日光洒下?,越发衬得他铄金如新,贵气十?足。
早就说了,他才是奚叶的夫君,其他杂碎算得了什么。
上京的早晨颇为热闹,四周都是叫卖的小?贩,行人?鳞次栉比,在四街八巷中渐次流淌。
微生愿失神地走在街道中。
他刻意屏蔽了奚叶的追踪,因此法?力流失很快,脸色越发苍白。
他有?些茫然地逆流而行,与无数人?擦肩而过,他们注意不到他,也触碰不到他。
到头来?看,他依旧是世界中的异类。
他还以为随着奚叶回到全新的人?间,会有?不一样的体验。
前?几天她问自己“爱是什么”时,微生愿天真地以为她想说她爱他,毕竟奚叶对他是那样毫无底线地纵容。
但就如同乱葬岗的相遇,如果不是他祭出回溯时空这个诱饵,微生愿毫不怀疑奚叶会不假思索地抛下?自己。
乃至回到人?间,她对他也依旧防备。
比起那些人?,其实她更害怕自己。
微生愿空洞的眼眶中渗出泪水,满脸空茫。
他慢慢走着,忽然有?些不知道去往何方。赵郡李氏这个身份是她给他的,他曾经很高兴,现在却觉得很伤心。
奚叶其实是在不动声色赶他走对吧。
然而他无路可走,只能垂着头往赵郡李氏走去。
那些掩盖的痕迹散去,门外的小?厮见?了他有?些欲言又止,微生愿看过去,小?厮面色慌张:“十?三公子,三皇子妃在等您。”
她来?了。
微生愿难以控制手指的颤抖,脸色苍白,轻轻咳嗽一声:“本公子知道了。”
他慢慢迈步走入书房。
奚叶果然在,她站在房间中央,眼神环视一圈,看清了千千万万振翅高飞的书籍,同样,也看清了无数悬挂其中的画像。
每一张,都是她。
或颦颦一笑,或沉思凝神,或闭目安睡……千变万化,渊渊情意,几乎要?溢出宣纸。
笔笔描摹,每一张都用极了心思。
见?他进来?,奚叶神情没有?什么变化,带着微微感?叹道:“原来?你借荫离瀑看我,是为了画这些啊。”
她的眼神落在书桌上早就被解开的棋局上,白子黑子纵横交错,构成了一个“你”字。
爱是什么?
爱是你。
她弯起嘴角。
他还真是不好糊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