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村长家人多,多腌点也是应该的。”村长名为钟强先,跟钟伟先是一个辈份的,都是先字辈。钟莹莹和钟绍华本该是新字辈,陈显英嫌弃不好听,就没随着那个字取名。

村长家那可是人丁兴旺,村长的爹娘,奶奶,都活着,他爹娘生了三个儿子,村长是老大,所以分家后他爹娘跟着他生活。村长自己娶了个媳妇,还生了六个娃,四男两女,最大的儿子今年十九了还没娶上媳妇,半大小子,吃穷老子,平常都是勒紧了裤腰带过日子。

“这下好了,村长跟着买缸,村里人肯定都会买。”钟绍华一边扒饭,一边乐呵。村里的学人精无处不在,只他们一家,学的少点,加上村长家,估计整个钟家岗的人都会有样学样。

“行了,都别说了,吃完都给我去摘芹菜去。”陈显英没好气道。说多错多,真害怕这俩啥时候顺嘴把祖坟的事给秃噜出去了。

吃完饭又是全家出动,这次带的工具比上回多了,父子俩就拿了四个背篓,陈显英野拿了俩,钟莹莹还是背着她的小背篓跟着晃悠。

父子俩去南边河沟里摘野芹菜,母女俩去晒谷场挖车前草,顺便再去西头的荒地里摘些野薄荷和紫苏,锄头野带上了,不光采摘,还要挖一些回家移栽。不用挖很多,薄荷那东西,挖一点回来,它自己就能衍生一大堆。

出门的时候隔壁的老万也刚好从家里出来,看了看钟家人,看到钟莹莹的时候,从上到下扫视了一遍。然后“哼”的一声笑了。随后转身回家也拿了背篓,跟上钟家父子俩一起挖野菜去了。

“老万这老东西,越来越瘆人了。”原先只是神叨叨的,现在感觉还沾点疯癫了。

“莹莹,以后你搁家玩,除了爹娘和你哥外,其他人都不要给开门,听见了没有。”陈显英显然是把老万当成精神不正常的了。

“知道了,娘。”钟莹莹心里也有些犯嘀咕。那声笑,该不会是自己被看穿了吧?不会的吧?这里还能有这能人?

前世的老万是活到了钟莹莹出生的,那时候他都一百零五岁了,等到钟莹莹满三岁的时候才去世,一个神神叨叨的人,能平安度过牛鬼蛇神那几年,足以证明他是个有本事的。

希望他只是“有点本事”,而不是“太有本事”吧。

村里这些人,虽然小毛病有很多,大问题是没有的,就像老楚,虽然重男轻女,还爱占小便宜,但是生了女孩也没有像别村那样给孩子丢掉或者溺死。虽说对孩子也不太好,但这个时代就是这样。

不到万不得已,钟莹莹是不想节外生枝的。毕竟她现在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娃娃。

揪了半天的薄荷头,指甲盖都被薄荷汁液给染成棕色的了,小背篓装的满满当当的,空间里也存了不少私活,这部分钟莹莹不打算回家再掏出来,干薄荷和新鲜薄荷不是一种风味的。新鲜的她没事可以嚼一嚼,既能去火,又能清新口气。老娘采的已经足够家里用了。足足一背篓,估摸着得有个二三十斤。薄荷轻,这么重数量已经很不得了了。

之前的车前草没有挖到很多,也就七八株,在荒地里又挖了十几棵,加一起估计也就半斤,等到晒干了,就更轻了。

紫苏也摘了一背篓,估摸着和薄荷差不多重。

紫苏拿回去用辣椒腌了,也是一道好菜,这是村里逃难来的北湘媳妇带来的做法,以前村里没几个人吃这个玩意。

钟家岗看着小,能人异士还怪不少的。

第5章 第 5 章 大坝决堤

时间来到五月份,原本晴朗的天气瞬间变得阴雨连绵。

嫁到隔壁的钟家小姑钟明芳期间回来了一趟,她嫁的那村子就是有窑厂的那个,一家老小都在里面干活,这次是听说娘家买了不少缸和坛子,特意回来的。不光来,还带了好几个咸菜坛子。

“娘,你们要买坛子咋不和我说呢,我家这东西多的很,还不要钱。”在窑厂干活,平常有没烧好的次品啊啥的便宜处理,几乎相当于白拿了,都是他们这帮人抢了去。

“买的多,去你家拿,到时候你公婆心里该不得劲了。”那吴家人,一家人就没几个好的。也就钟明芳嫁的这个,还勉强能够入眼。

“你家的今年挖的土豆也别卖了,听说县里有人收,价格高点。”话不能说太明白,闺女是自家人,但是女婿不是,一个床头睡觉,万一说漏嘴了就不好了。

“这雨一直下,今年的收成还不知道咋样呢,你家粮还够吃吗?家里有孩子了,多搁家里放点粮,不够让大勇去县里买点,咸菜也多腌一点,家里坛子空着也是空着,费点盐的功夫而已,听见了没有,大人能饿,孩子可饿不得。”大勇是钟明芳嫁的人。

钟明芳生了一个女孩,叫丽丽,今年一岁多,刚会走。

“知道了,娘。”

该提点的都提点了,想不明白她也没办法了。要是到时候实在没得吃了,把钟明芳接回来,一个大人一个小孩,锅里多兑一碗水,还是能凑合养的。

这雨已经下了一周还没停了,麦地里已经开始有积水了,村里已经有老人开始唉声叹气了。老农民面朝黄土背朝天,靠天吃饭,天公不作美,那不是要他们的命吗?

钟家人能做的都做了,四月的时候,就连屋顶上的瓦片都给捡了一遍,就是害怕到时候连月的阴雨房子会漏雨。

还买了二十多斤的鸡冠油回来炼油,后世不吃这个,但是搁这个时候可是个好东西。猪油能炒菜,冬天还能拿来擦手擦脸预防开裂。猪油渣也香的不行,空口吃已经很香了,包包子炒菜更是一绝。满满两坛子的猪油混着油渣,被陈显英锁在了自己屋里的柜子里。

柴火也捡了不少,撸杨树叶的时候扯下来的树枝,统统砍了晾干了收到柴房里了。外面的柴堆堆的是一些比较松散的干草,还有秋天的稻杆和玉米秆,以及搂的干树叶子,他们这没山,不能大规模的砍柴。主要还是靠烧稻杆麦秆这些。

平常存的柴都是掉落的小树枝,还有就是修树的时候砍的比较大的枝桠。

至于煤炭,这里是没有的,也没有人能用的起。除了以前的地主老财。

村里的那群学人精也跟着学了不少,起码房子的瓦片都捡了一遍。到时候漏雨倒塌的风险应该也小了不少。钟家岗本身人就不多,只有十几户人家,除了一个老楚和老万两家,其他都是姓钟的。

家家户户本就有存粮,只是不多而已,这阵子又跟着钟家人挖野菜,腌咸菜,那可是囤了一屋子。就是腌菜啥的终究还是不顶饱。

不过还好,这一批地里刨出来的土豆大家都没有卖。每家地窖里都堆了起码几百斤的土豆子,钟伟先到处蹿唆土豆等等卖,价格更高,大家想反正等几天也不碍事。

这几天刚一下雨的时候还有人骂他,说他耽误了大家卖土豆。可是等到雨下了一周都没停后,村里人的脸色都变了。

彷佛几年前的水灾又重现在了眼前,这一季的作物算是完蛋了。

各自回家清点了存粮,才算是小小的松了一口气。

紧接着又把能够存放的久的干粮给收好,然后勒紧裤腰带。每顿饭都做的清汤寡水的。照他们的话说就是,下雨又干不了活,饿不死就算了。

顿顿土豆子,红薯,最多撒点盐,油星子都不见半点。都是吃过苦的,没什么是咽不下去的。

又过了一周,大雨还在下,村里地势比较低的几户人家那水已经接近门槛了。等到水漫进屋里就麻烦了。

村长征召了村里的几个壮丁,帮着这几户重新修了加高了一圈门槛。又在墙边围了一圈石头,只期盼能起点作用,水不要渗到屋子里去。外面的院墙也给加固了一下,包括院门的门槛更是挡到了半人高。

村长叹了一口气,他们这已经开始有积水了,那大坝对面岂不是更糟糕。

他媳妇娘家就是坝子那边黄家岗的,现在整天在家里急的不能行,就害怕娘家出什么问题。

钟家人就没有这么多的担心了,钟家在台子上,地势高的很,除非淹到其他人家的屋顶,否则水是压根进不了钟家的屋子的。而且这一家的人际关系极其的简单。钟父钟伟先不必说,往前数几辈都生活在钟家岗,一家老小生在这长在这,外面压根没啥亲戚。

至于钟母陈显英,原先也是逃难来的,她是独生女,她爹被那谁打败仗的时候给强制带小岛去了,至此再没见过,剩下她跟她娘孤儿寡母的,没了生活来源,又赶上灾荒,就一起逃难来了钟家岗,嫁给了钟伟先,自此定居下来了。她娘没几年就没了,没埋在钟家祖坟,而是埋在了北边的玉米地里。

照老太太的原话就是,人家一家子姓钟的,她这个姓王的就不去凑热闹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