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慕白的身体僵了一下。
他握住她的手,声音低沉。“叔叔还在抢救。”
还在抢救。
她挣扎着要坐起来。“我要去看他!”
“你别动!”沈慕白用不容置喙的力道按住她,眼底的痛色几乎要满溢出来,“你轻微脑震荡,医生说必须休息。”
“我妈呢?我妈怎么样了?”
“阿姨没事,只是受了惊吓,在隔壁病房休息,我妈陪着她。”
孟紫嫣看着他,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,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。
她想说什么,喉咙却像是被堵住了,只能发出压抑的呜咽。
沈慕白抬手,用指腹轻轻地擦去她的眼泪。
“别怕,有我。”
他的声音很稳,给了她巨大的力量。
她看着他眼中的红血丝和掩不住的疲惫,知道从出事到现在,他肯定一眼都没有合过。
急救室外,那盏亮着的红灯,像一只噬人的眼眸,冰冷地注视着走廊里每一个焦灼的灵魂。
时间,被拉扯得无比漫长。
每一分,每一秒,都是煎熬。
林文静在李秀兰的搀扶下也赶了过来,眼睛红肿,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八个小时后。
急救室的门被推开。
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出来,摘下口罩。
“医生,我先生怎么样了?”林文静立刻冲了上去。
“病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。”医生的话,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。
“但是,”医生话锋一转,“病人的肋骨断了三根,其中一根刺穿了肺部,造成了严重内出血。而且,他的右腿粉碎性骨折,虽然手术很成功,但……以后恐怕很难再像正常人一样行走了。”
林文静的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,双眼一翻,直直地向后栽倒。
“妈!”孟紫嫣连忙扶住她。
孟建国被推出了急救室,转入了重症监护室。
他躺在病床上,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,脸色苍白如纸。
孟紫嫣隔着玻璃,看着自己的父亲,那个永远挺拔如山的男人,此刻却如此脆弱。
她再也忍不住,缓缓蹲在地上,将脸埋在膝盖里,发出压抑而绝望的痛哭。
沈慕白默默地脱下自己的外套,披在她颤抖的肩膀上。他没有说任何安慰的话,只是蹲下身,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。
就在这时,走廊的另一头。
彼得快步走来,将一份文件递给沈慕白。
“沈先生,查清楚了。”他的声音压得很低。“渣土车司机当场死亡,是酒驾。但血液检测报告显示,他除了酒精,还被注射了过量的镇静剂。”
“车子的刹车系统,被人为破坏。这是一场蓄意的谋杀。”
沈慕白的眼神,冷得能结出冰来。“背后的人。”
“查不到。”彼得的头垂得更低了。“对方很专业,所有的线索都断了。我们只查到,那个司机在事发前,收到了一笔五十万的匿名汇款。他的女儿,有先天性心脏病,急需这笔钱做手术。”
又是一个死无对证的死士。
沈慕白的手,紧紧地攥成了拳头,手背上青筋暴起。
他看着在自己怀里哭得几乎昏厥过去的女孩,眼底的杀意凝聚成了实质。
既然你们要玩,那我就陪你们玩到底。
这一次,我不会再给你们任何机会。
孟建国在ICU里待了一个星期,才转入普通病房。
日子似乎在一点点回归正轨,但那场惨烈的车祸却刻在了每个人的心上。
孟建国醒来后,绝口不提自己的伤势,反而每天乐呵呵地安慰妻子和女儿,说自己正好可以提前退休,享清福了。
他越是这样,孟紫嫣和林文静的心里就越是难受。
而那张看不见的网,也悄无声息地越收越紧。
几天后的下午,林文静在医院楼下的小花园里散步,一盆摆在二楼阳台的杜鹃花,毫无征兆地掉了下来,擦着她的头皮,砸在她脚边,摔得粉碎。
如果她再往前走半步,后果不堪设想。
医院的解释是,风太大,没放稳。
又过了两天,李秀兰出门去寺庙为孟建国祈福,乘坐的汽车在盘山公路上,刹车突然失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