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震霆到了嘴边的话猛地噎住，脸色瞬间惨白如纸，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脊梁骨，颓然僵住。

江怜眼中映着那滔天的火光，面色平静，指甲却不自觉的掐进了掌心之中。

她忽然觉得这一幕分外的熟悉，熟悉到她脑海中似乎又能听见曾在靖王府大火的那一夜，相识的人是如何惨叫离世的。

萧景承未曾回头，只瞥了王睿德一眼。

王睿德立刻躬身回应，声音恭敬。

“回陛下，奴才早已遵循您的旨意派人守在冷宫外围。这火虽然起得蹊跷，但扑救及时，应当很快便能控制。”

第一百二十六章太后的手笔

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，那冲天的火势竟肉眼可见地迅速矮了下去。

不过片刻，火光便黯淡消失，只余一缕黑烟袅袅升空。

云震霆看着那迅速熄灭的火光，似乎才猛然松了一口气。

只这么一瞬间，他心中的怒气仿佛都被抽走了，眼中又恨又怒，偏偏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，面如死灰。

看着他这副模样，萧景承皱眉，江怜却在这时候拉了拉他的手，轻轻摇头。

随后主动上前一步，目光落在云震霆身上，声音清冷。

“云将军，事已至此，不如老老实实将该说的都说了。陛下是明君，念在你过往军功的份上，或会酌情给予些许优待。”

云震霆缓缓抬头，浑浊的目光看向江怜，又像是透过她看向别处，嘴角扯出一个极其难看的自嘲弧度。

“明君？正是因陛下是明君，才不知有些恶毒之人，能狠辣到何种地步！老夫既已被擒，无话可说，要杀要剐，悉听尊便！”

见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，江怜声音更冷了几分。

“云将军何时也变得如此天真了？主宰你生死，决定云家九族命运的是陛下。你犯下的乃是株连九族的大罪，以为咬死不认，陛下便拿你没办法了吗？”

云震霆身躯猛地一震，眼中闪过剧烈的挣扎。

萧景承适时开口，嗓音淡淡，却叫人不敢小觑。

“看来在云卿眼中，朕还是太过宽厚仁慈了。”

他语气中的杀意毫不掩饰，意有所指道。

“冷宫那把火，朕能让人灭了，自然也能让它重新燃起来，甚至烧得更旺些。”

云震霆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褪得干干净净，他嘴唇哆嗦着，却仍强撑着。

“老臣不明白陛下和怜嫔娘娘在说什么！臣今夜只是救子心切，一时糊涂才想求太后娘娘法外开恩！臣罪该万死，愿一人承担！”

氛围一时僵冷下来。

江怜不再看他，转身从秋词手中接过一个早备好的锦囊，从中取出一叠文书，呈到萧景承面前。

“陛下，臣妾在骊山行宫任尚宫期间，负责统筹事宜，无意中曾查到一些东西。此乃云归卿与戎狄人来往的账本及财物往来明细，不知是否算作云将军想要的证据。”

云震霆眼睛忽然死死盯着那叠纸，眉眼间还带着些不相信。

萧景承接过，快速翻阅了几页，面色肉眼可见地缓和下来，看向江怜的目光带着些赞赏。

“做的不错。”

随即他将那叠纸甩在云震霆面前：“云震霆，你还有何话可说？”

云震霆慌慌张张地抓起那些纸张，越是翻看，手抖得越是厉害，脸上血色尽失。

他猛地抬头看向江怜，眼眶通红，恨意滔天。

“早知道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坏我们云家的事，当初就该不惜一切代价，早早将你除去！”

他话音未落，萧景承脸色骤然冰寒，猛地抽过身旁侍卫腰间的佩刀朝他那双曾上阵杀敌的双手挥去。

铁剑插入泥土的声音有些犀利，云震霆猛然发出一声凄厉痛苦的痛呼。

他的手掌被长剑狠狠刺穿，钉在了地上。

鲜血瞬间涌出，染红了泥土和那些散落的罪证。

萧景承俯身，目光如万年寒冰，杀意几乎凝成实质。

“当着朕的面，扬言要杀朕的妃嫔？看来朕也不必等你的答案了，不如先灭了你云家九族，给你云氏一门一个痛快！”

“不！陛下！不要！”云震霆脸上血色仅退，恐惧终究占据了上风，压倒了顽固。

“陛下，云家世代为国征战，没有功劳也有苦劳，求求陛下开恩，您不能赶尽杀绝啊！”

见他终于崩溃，萧景承直起身，嫌恶地擦了擦手，冷声下令。

“押入天牢，让他好好想清楚，该怎么说！若是说的晚了，朕不保证你还能见到你那谋逆儿子的全尸！”

侍卫领命，毫不留情地将瘫软的云震霆从地上拖起，一左一右架着，迅速拖离此地。

翠芜宫前重归寂静，只余地上那一滩血迹和幽深的密道口昭示着方才的惊心动魄。

萧景承看着那密道，语气森冷。

“王睿德，立刻调人将这密道给朕彻彻底底堵死，一寸都不许留。另派人包围云府，搜查抄家，一应人等皆下狱候审，朕不想再看到皇城之下藏有这等隐患。”

“奴才遵旨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