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过午后,冬曲便脚步匆匆地从外面回来,脸上带着些许压抑不住的惊疑。

她快步走入内殿,见春诗和夏画正伺候江怜用茶点,便上前福了一礼,声音压得极低。

“娘娘,奴婢方才瞧见萍儿鬼鬼祟祟地往宫外去了,一路躲躲闪闪,最后竟闪身进了慈宁宫。”

春诗和夏画动作一顿,脸上写满了震惊:“慈宁宫?”

第一百一十九章危机重重

夏画性子急,脱口而出:“太后娘娘为何要如此针对娘娘?那镯子的事还不够吗,竟还要用这等恶毒手段?”

她话音刚落,便被江怜警示的瞧了一眼,吓得她立刻垂头闭上嘴巴,知道自己一时之间说了不该说的。

春诗虽也惊骇但稍显沉稳,只是蹙眉道:“娘娘,若真是太后,您该怎么办。”

江怜眼底掠过一丝深思,随即却缓缓摇了摇头:“本宫却觉得不尽然。”

太后若真想立刻置她于死地,只需静待那镯子里的东西生效就可以了。

恰好萧景承感染风寒,已经做出了预兆给她看,此事若是她做的,便显得多此一举了些。

且这样的手段风险太大,不似太后一贯沉稳老辣的作风。

她放下茶盏,目光扫过面前四个宫女:“你们好好想想,慈宁宫如今除了太后,还住了谁?”

夏画似乎想到了什么,猛地睁大眼睛:“您是说云才人?她不是被陛下禁足在佛堂思过吗?”

冬曲也反应了过来,脸上惊疑不定:“是啊,佛堂看管森严,她如何能指挥得了萍儿,又能将手伸到我们清漪宫来?”

江怜唇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,那笑意却未达眼底,反而泛着冷意。

“有太后这座大佛在慈宁宫里坐着,行些方便,让她在佛堂里过得稍微便利些,又有何难?”

“只要不踏出佛堂,不闹到陛下眼前,谁又会特意去盯着一个失宠的贵人每日在做什么?”

她顿了顿,语气带着一丝嘲讽:“至于权利,只要太后还愿意保她,给她递个消息、传个话,甚至暗中指使一两个小宫女的权利,总是有的。”

“别忘了,云家如今虽岌岌可危,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,云瑶青在宫中经营多年,总还有些不起眼的暗桩可用。这萍儿,恐怕就是其中之一,或是被收买了。”

夏画语气中藏着些愤慨:“即便云才人真有太后庇佑,如今她们所做的事情已然被娘娘知晓,即便闹了起来,咱们也是占理的。”

江怜眸光微闪,冷静异常:“本宫现在好奇的是,太后对此事,究竟是完全不知情,还是默许,甚至暗中助推了一把?”

若是前者,说明云瑶青已经是穷途末路,现在只能靠着太后的庇护兵行险着。

若是后者,那便意味着太后对萧景承和她的恶意远比表面看起来更深,所以宁愿冒险些顺着云瑶青的意,也要双管齐下加快步伐。

无论是哪种,对于她而言都是危机重重。

午后阳光正好,江怜随手拿了本书靠在廊下看的正入神,便有小太监匆匆来报。

“娘娘,慈宁宫的刘嬷嬷带了人来了!”

几乎是他话音刚落下,刘嬷嬷带着几人便已经踏入了清漪宫,甚至都没等通报。

江怜微微坐起身,已然看出了这架势,来者不善。

她放下手中书籍,淡淡垂眸看过去:“不知什么风,把刘嬷嬷吹到我清漪宫来了?”

刘嬷嬷皮笑肉不笑地行了礼,声音干涩平板。

“怜嫔娘娘勿怪,实在是太后娘娘懿旨,请您即刻往慈宁宫觐见,老奴不敢耽搁。”

“哦?”

江怜微微挑眉;示意宫人替自己整理着装。

“原是如此,有劳刘嬷嬷亲自跑一趟。不知太后娘娘此时召见,所为何事?”

刘嬷嬷嘴角扯出一个极淡的弧度,眼神却冷。

“太后娘娘的心思,岂是老奴能妄加揣测的?娘娘去了便知。请吧。”

侍立一旁的春诗和夏画交换了一个不安的眼神。

春诗上前一步,借着替江怜整理衣襟的时候小声道。

“娘娘,奴婢留在清漪宫去养心殿给您找陛下。”

江怜还没应答,刘嬷嬷那双三角吊梢眼却扫过她身后的四个大宫女,端着笑。

“太后娘娘也有旨意,怜嫔娘娘身边的这几位姑娘,也需一同前往。娘娘要问些事情,你们近身伺候的,自然最清楚。”

退路被彻底堵死,春诗几人脸色微白,齐齐看向江怜。

江怜眼底掠过一丝冷光,面上却依旧镇定。

想必是前几次碰到事情,春诗夏画没少找萧景承来解围,此次太后已经警觉了。

不过越是如此,便越能证明此行凶险。

她抚了抚发髻;声音清淡:“既是太后娘娘旨意,自然遵从。你们便随本宫一同去吧。”

出了清漪宫正殿,才见院中竟还候着十数名慈宁宫的太监宫女。

阵仗远比寻常传召要大得多,无声地形成一种威压。

江怜目光平静地掠过这些人,心中那点猜想已然落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