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有点儿口干,”林婉珍对她说,“替我倒杯水,凉的?就行。”

时菁拔开塞子倒水,林婉珍看着她,“你庆幸的?不是遇上我,而是我的?身份。”

她把水端到老太太面前,问道,“什么身份。”

“是傅程铭奶奶的?身份。”

时菁两手交握,低下头?,妄想措辞找补。

林婉珍视线从她面上扫过,“你喜欢他我当然高兴,毕竟很多年?前我也想过撮合你们,我安排着让你见他,可惜,你们错过了。”

时小姐觉着这不是玄学意义上的?没缘分,而是人为,是她为了去伯克利痛失所爱。

如果老天让她重新?选择,去他的?伯克利,去他的?康奈尔助教,一切都不如自己后半生的?幸福重要。

她虽未说话,但脸上浮现出?遗憾的?表情。

“人,只要活着就有遗憾,你可以弥补,但我要提醒你,”林婉珍变得严肃,“你和他都是已婚状态,你不要昏了头?脑去逾矩。”

这是在教育她了,时菁知道。

她诧异问,“您不是不喜欢唐柏菲吗?”

“道德和个人感情不能混为一谈。我看不惯这个孩子,并不代表她和傅程铭结婚就做错了,你明白?而你这时候插足别?人婚姻,无论有什么苦衷你都是错的?。”

时菁笑?,老太太果然有风骨,“您放心?,我会尽快和高蒙因离婚的?。”

“你爸爸会同意?”

“我离婚,和他有什么关系。”时菁愈发的?小声。

“你离婚还不够,还得等他也离了婚,这样才行。”

林婉珍虽年?迈,又?固执严苛,但很多大是大非辨别?得很清,绝不带个人感情。

这个要求时菁无法?接受。

她会尽一切努力去找回幸福,哪怕没有道德。

于是囫囵应付过去,随口答应了,连说三个好字。

临走前,时菁替林婉珍整理了橱柜和茶几,把堆积很久的?废纸片扔了,顺便把外卖拿上去,又?烧了壶水才离开。

外面天气不错。

如果把春夏秋冬的?“春”比作脖子,那北京几乎没有,下几场雨、飘点柳絮后就是初夏。

时菁推开老旧防盗门,外面阳光乍泄,刺得眼睛生疼。

她及时打上遮阳伞,走出?小区。

顺便闻了下推防盗门的?手,一股刺鼻的?铁锈味儿。

一路上,她皱着眉。

门口马路边有辆车停着,她看一眼,收起伞,径直拉开门斜身坐进副驾。

张绍经在左边,为她开了空调。

“好久不见,”时菁对他笑?,把伞仍在脚垫上,“诶对,你今天开的?什么车,不是红旗吧。”

他笑?笑?,启动了车,一脚油门开出?去,车在路面行驶着。

“是我自己的?车,牌儿是蓝的?,我怎么敢开傅董的?车来见你,那可是白牌儿不说,走街上太拉风,万一被?发现怎么办。”

时菁问他,“你怎么今天想起来见我了。”

“今天是您答应我交定金的?日子,两百万。你可不敢忘了。”

“没有,我是守信的?雇主,”时菁翻开包,两指夹着银行卡,放在中?控台上,“都在里面了,一分不少,希望你女儿能早日康复。”

“谢谢。”

“也希望,你能把事情办得漂亮些。”时菁压低声音,车里一片寂静。

两月前,时菁找上了张绍经替她做事。

他是傅程铭最亲近的?人。

彼时张绍经女儿重病,光手术费就需要两百万,术后治疗康复又?得三百万。

时菁私下联系他,说她愿意出?这个钱,五百万,只多不少,但利益是等价交换,你拿了我的?钱,就必然要给我相对的?好处,你做什么我来定。

张绍经相信时小姐能拿得出?,毕竟是CEO,而且家底丰厚。

至于要他做什么,他问都没问。

女儿下肢瘫痪神经坏死?,有渐冻症的?嫌疑,病情严重到这份儿上,要他去犯罪都可以。

他将车开到路边,缓缓停住。

拉了手刹。

“您等等,我带了u盘,”他找出?来,递给时菁,“里面是一些照片。任务挺轻松的?,您又?给我那么多钱付手术费,我先替我女儿谢谢你。”

时菁睨了眼,接过来扔进包里。

又?拉下遮阳板,双手环抱着,闭眼问,“你怎么不去问傅程铭要钱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