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小姐走了神,双目呆滞,当欢笑搞怪的声是背景音。
她?机械地咬着?吸管,忽感沙发凹陷一块,身边坐了两个人。
左右看?一番,是妈妈和奶奶。她?淡淡收回了眼。
曲令仪肚子憋着?火气,死劲戳她?脑袋,“说你什么好。”
“做咩啊,”奶奶阻拦,护着?她?,“唔好打仔。”
她?摸着?太阳穴,眼尾泛红,“你怎么上来就戳我。”
“那我问你,不是说去周欣仪家玩吗,为什么回来是和小傅一起。”
唐柏菲默默低头,自认理?亏。
“说话呀,你这孩子,喜欢闯祸就算了,现在学会骗人了?”
“别不吭声,把你昨天干什么了,去哪儿了,一五一十地和我说清楚,”曲令仪拍拍茶几,“快点。你还想瞒着?妈妈不成。”
“你承认是我妈妈啊,”她?埋怨,“哪个妈妈这么凶自己女儿。”
她?一扭脸,毫不遮掩大小姐脾气,兀自噘着?嘴静坐了半晌。
“他受伤了我不可以去看?看?吗,所以就和欣仪商量好,从?北京到香港往返都坐她?的飞机。”
“是我一定要?傅程铭来的,行了吧,我解释完了。”
曲令仪被气得说不出?话。
“你啊,你真是,真是,你和周欣仪真荒谬。”
“你一个女孩子家,出?那么远的门坐别人飞机,出?了事怎么办。”
“你爸爸说得太对?了,咱们女儿是缺心少肺!记吃不记打。”
“北京,香港,可没差了大半个中国,”曲令仪后怕,捂着?胸口,“还有啊,你不远万里义无反顾的‘壮举’,就为了去找小傅,说难听点,去找一个男人。”
“你稍微矜持一些,别下回人家月球出?差,你坐火箭追去了。”
唐柏菲猛地站起来,“我想去就去才不管那么多呢。”
“妈妈你的观念真老旧,谁说女生就要?矜持,感情里不分男女尊卑。”
撂下话,她?踢踏着?拖鞋跑走,掌心滑过扶手?,噔噔噔上了楼。
路过一间?房时,门虚掩着?,她?猫腰往里看?,发现傅程铭正站在窗边。应该是和爸爸谈完了,在聊个人私事。
他背对?着?她?,右手?举起,手?机贴面,一些断续细碎的沉稳音色传进她?耳朵,格外的好听。好像说什么断联、合同?、法务,确实是很?大的事啊。
她?感慨,听他不萦于怀的语气,看?他披着?灰黑色马甲的高挑背影。
宽肩下的肩胛骨撑起昂贵细腻的面料,到腰部再收紧,显得他身形挺阔。
一抹夕阳的橙黄色光,让地板刻上他的影子。
这道影将他的四肢和身材无限放大,本就长的腿,此刻更是占了半个屋子。
唐小姐垂下眼,她?脚边是他的发梢,经风一吹,微动着?。
想冲过去从?后面抱一下他,她?纠结一会儿,算了,免得他受影响。
“傅董,”电话里,秘书?问他,“您后天早晨能来会堂吗?”
“可以。”
“香港到北京,需要?我们派人接您吗?”
“不用,我赶飞机去。”
“明白,您辛苦,因为,我接到文?件说,这次行动需要?您提供证据。以及,第二次开庭时间?又延迟了。”
“蒋净芳还是联系不上?”
“是,不过您放心,我们会联系律师查清楚,绝不给您造成麻烦。”
傅程铭听见有脚步声,警觉地踱着?步子,向?门边望了眼。
是穿一身白睡裙的女孩子匆匆跑过,跑出?一段残影,像小鸵鸟。
他当即笑出?声,想来刚扒了墙角,不敢进,一个人逃了。
晚上得盘问盘问,她?到底认什么生,干嘛和他在乎这么多规矩。
那端的年轻人愣住,磕巴地崩了两个字,就此不说话了。
傅程铭打一剂定心丸,“没有在笑你,继续汇报,别走神。”
这晚吃饭时,唐永清让人去院子的空地上放爆竹。
在噼里啪啦的吵闹里,一桌子菜渐渐摆满上齐了,在亮如白昼的灯下泛着?浓郁晶亮的光。花雕酒醉罗氏虾,吃得出?香醇的绍兴黄酒味,虾头一应切开,一分为二,露出?蟹黄似的虾膏。舒芙蕾鹅肝日式温泉蛋,师傅专门做给唐小姐吃,剩下全是香港附近的菜系,广府黑糖楠肉叉烧、酥糖蜜汁鳝球。这是她?能叫得出?名字的。
奶奶提早递她?红包,厚厚一沓子,砖头一样?,“菲菲,拿好。”
她?咽了虾肉,站起身双手?接过,“阿嫲你每年总是最早给我。”
爷爷说,菲菲的红包要?领一辈子。结了婚回家也是小孩子。
她?捏着?红包纸,偷摸看?了看?傅程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