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舅二舅妈都是面甜心苦的人,没什么好说的。

三舅三舅妈只有一儿一女,女儿七八岁时突然走路一瘸一拐,去医院看了要做手术。

夫妻俩没钱,只是个姑娘,他们不想欠债给她治病,商量后决定借着去市里看病的机会把人丢了。

运气好遇到个有钱人把孩子捡了,给她把病治好。

三舅把人带到市里,找机会偷偷溜了。

想看看女儿会被什么人捡走,说不定以后大了还能找回来。

打着这个算盘,又回来躲在暗处偷看。

见小姑娘站在大太阳下不停的哭,哭到天黑了也没人搭理。

瞧着实在可怜,所剩不多的父爱驱使下,又把孩子带了回去,不过一直没给她治病。

徐芝琳记得这个比她大十几岁的表姐,如果不走路腿看不出异常,一走路左腿就像短了一两厘米,走路一高一低。

十六岁去鹏城打工挣到钱自己去看病,错过最佳治疗时间,无法治愈。

因为残疾表姐很自卑,婚事也受到影响,郁郁寡欢,才三十多岁人就没了。

对亲生女儿都能做到这个地步,对妹妹只会更过分。

四舅四舅妈只能说比起其他舅舅舅妈稍微好点。

除了四个舅舅,徐芝琳还有两个姨。

兄弟四人在父母离世后分家。

二舅二舅妈争到两个未出嫁的姨,以及还在襁褓中的母亲跟他们同住。

当然不是多好心,而是十六岁的大姨每天能挣七八个工分,家里家外都能干。

十三岁的二姨也不小了,不仅能挣够自己的粮食,还有点富裕。

四兄弟都嫌弃还是个奶娃娃的小妹妹,抢两个能给家里带来利益的妹妹。

最终还是二舅脑子更灵活,二舅妈也更有说服人的能力。

由大队长做主,三姐妹都跟着她们二哥二嫂。

母亲小时候是大姨照顾,三岁时大姨结婚,唯一一个疼爱她的人离开村子嫁到另一个镇。

从此再也没有人护着她。

做的多吃的少,母亲没少被舅舅舅母打骂,二姨事不关己,看见了当没见着。

母亲大点了,舅舅舅妈怕被人戳脊梁骨才没再打她。

说话阴阳怪气的二舅二舅妈时不时刺她一下,从心理上打压她。

徐芝琳忆起母亲跟她说关于在欧家生活的话,再看看她碗里明显比别人更清的稀饭。

往她碗里夹了一片炒腊肉。

欧承碧抬头看着她,徐芝琳对她笑了笑:“吃吧。”

“嬢嬢你多吃点。”二舅妈说着看了小姑子一眼,欧承碧接到她的视线立即低下头。

徐芝琳含笑微微点头,不动声色地观察这家人和欧承碧。

等她再给欧承碧碗里夹肉时,欧承碧像受了惊吓的小白兔,反应很快的把用手把碗盖住。

小声说:“我不喜欢吃肉,嬢嬢你吃。”

二舅妈笑着开口:“满儿就是不吃肉,想给她长胖点都难。”

欧承碧老汉的老朋友从京市过来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,飞遍只有二十多户人家的小村子。

村民们都来凑热闹,一开始还不好意思问徐芝琳外面的世界。

发现徐芝琳没有一点退休干部的架子,反倒很和蔼可亲,渐渐大家的胆子也大了。

这其中有三成的人徐芝琳都还记得。

即便认不出他们的脸,一听名字还是有印象。

徐芝琳对几位骂功惊人的欧家本家亲戚,尤为印象深刻。

村里二十多户人家,至少有三分之二都姓欧,一个老祖宗传下来的,全都沾亲带故。

有些人为了利益那也是六亲不认,甚至有专整亲戚。

吵架打架的凶猛程度更是让徐芝琳瞠目结舌。

九十年代末村里家家户户经济状况比现在好太多,种地没什么余钱,只要不是懒汉,起码吃饱穿暖没有任何问题。

但谁家里丢了只鸡,或者种的花生少了一窝,包谷被掰了几个,能站在山上骂声十天半个月。

俗话说骂人不带妈,伤害如刮痧。

这句话在村里体现的淋漓尽致。

甚至有些语句更难听。

若是知道是谁干的,就直接站人家门口边唱边骂,哪里管什么亲戚不亲戚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