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丛薇一看，此处山水相间，偶有鸟儿的鸣叫，远处隐约还可听见河水流动的声音。

山边的一座凉亭，桑诘正等着她。

陆丛薇敛着眸子，走了过去，“见过殿下。”

“在外，不必拘礼。”

桑诘伸手，想将他扶起，却被她不着痕迹的躲过。

“坐吧。”

陆丛薇在石椅上坐下，桌上摆着些糕点，还有一壶酒。

见她看着桌子上的东西，桑诘笑了笑，“也不知道要给你带些什么，好像只知道你对美食有兴趣，便给你带了些，这些糕点是我东莱特有的，跟北楚的不一样。”

陆丛薇没有动，“不知道殿下找我来，是有什么事？”

桑诘看了眼别处：“你看这里风光秀美，真是让人流连，不如，先欣赏欣赏风景。”

说完，桑诘不再多说一个字，起身背对着她，仿似真的在欣赏风景。

难道叫她来就是为了看风景？

陆丛薇忍了半晌，“殿下有话尽可直说，不必绕弯子。”

他怎么可能是专门找她来欣赏风景的。

桑诘转身，“你是一刻都不愿意同我多待？”

“殿下言重了，我只是想知道殿下找我是因为何事。”

桑诘倒了杯酒给她：“喝一杯，怎么样？”

陆丛薇端起来，一饮而下，嗓子顿觉得火辣辣的，酒劲一下冲到了头顶。

“这是东莱的酒，你喝的太急了。”

“殿下，可以说了吗？”

“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？”桑诘看着她问。

陆丛薇记得，这一世穿过来时，他们第一次是在楚珣的马车上见的。

“记得，在国相大人的马车上。”

桑诘摇头，“这不是第一次。”

“不是？”

陆丛薇想不出，在那之前，什么时候还见过，她保证，马车上绝对是第一次。

“在王都的首饰铺，你买了一支芙蓉玉簪。”

陆丛薇瞬间震惊，倒吸口凉气，桑诘，居然知道，她就是萧丛薇！

“殿下，你在说什么，我听不明白。”她避开桑诘了然的眼神，并不想承认他的话。

她的身份，除了楚珣，以及从前跟她亲近的妙妙之外，她并不想让他人知道，不然，会带来一场很大的麻烦。

“我很早就知道，你就是她，虽然我不清楚，为什么你换了面容，还刻意隐瞒，但我很清楚，你就是她！”

桑诘看到她躲避的眼神，更加确定自己说的是对的。

他如此笃定，陆丛薇知道自己再怎么否定，也瞒不过去了，“殿下怎么知道？”躲不过去，便只能摊牌。

“你忘了，你曾在我的军营里自称姓陆。还有你的一言一行，举止之间，与她没有不同。”

是这样……

陆丛薇当时并没料到后面的事，隐姓埋名的时候就用了自己的真姓，倒不曾想会让桑诘记住，还因为这个发现了她的秘密。

她心里讽笑，该早些认出她的人，她费了多大的劲才得偿所愿，不该认出的，真是不费吹灰之力，就知道她是谁了。

“前两日，看你与楚珣，便想到，他也已经知道。”桑诘继续道：“可是丛薇，你可曾想过，如今的你已经不是南禹郡主，南禹也早已不在，你如何与他再在一起？

没有人会承认你是从前的国相夫人，你只是个普通女子，你觉得，司马肃会同意吗？

楚珣的身份地位早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，将来甚至更会……司马肃几次三番要赐婚他和柔嘉公主，以他这样的朝中重臣，司马肃把自己的掌上明珠嫁给他，你可想过司马肃是什么意思？”

听着桑诘一层层的抽丝剥茧般的分析，陆丛薇的心情也越来越沉。

桑诘有一部分的话，她曾想过，就是自己和他的身份问题，但他后面所说的，司马肃赐婚的真实目的，她并未深想。

“殿下说这么多，目的是什么？如果想让我知难而退，殿下就不必费心了。”

“为什么就非他不可？他能给你的，我也能给，甚至比他给的更多！”

“可我要的不多，我只愿意留在他的身边，即便……”陆丛薇心里有些酸涩：“从前，是我辜负了他，以后，即便没有名分，无论是侍妾还是婢女，我都愿意。”

桑诘的眸底透着愤然，心里越来越凉，也越来越不平衡。

“你想好了？”

“是。”

桑诘看着她，眼神里又变成一种不舍的样子，似是忍痛割裂了什么，不舍里还透着些许悲戚。

“好，你走吧，我让平昭送你回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