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像是。

仇人都死了,柳家倒了,她拿回了属于沈家的一切。

可她又好像输得一败涂地。

她失去了最后一个或许还能称之为“亲人”的人。

“郡主,”沈云谏走到她身边声音里带着担忧,“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?”

柳云霜看着远处那座金碧辉煌,却又冰冷刺骨的皇城沉默了许久。

“我要离开京城。”

她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,好似在说别人的故事。

“去哪?”

“玉门关。”

那里是她母亲战死的地方,是她与他初遇的地方。

也是她所有噩梦与美梦开始的地方。

或许只有回到那里,她才能找到自己真正该走的路。

沈云谏没有再劝。

他只是点了点头,沉声道:“好。沈家军,随你。”

三日后。

一支由三万沈家军精锐护送的车队,悄无声息地,驶出了京城。

柳云霜坐在马车里,掀开车帘,最后看了一眼那座她生活了十八年,充满了爱恨情仇的城池。

她的视线,下意识地,望向了千岁府的方向。

不知道,他醒了没有。

不知道,他没有了她这个“麻烦”,会不会活得更好一些。

她缓缓放下车帘,隔绝了身后的一切。

就在此时,车外,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。

“郡主!留步!”

是玄业的声音。

柳云霜的心,猛地一跳。

是他派人来追她了吗?

车帘被猛地掀开,玄业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,此刻竟写满了焦急。

他没有多说废话,只是将一封信,塞到了柳云霜的手里。

“郡主,这是千岁爷,昏迷前,让属下务必交给您的。”

说完,他便勒转马头,消失在了官道的尽头。

柳云霜看着手中那封信,指尖,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。

她缓缓地,展开。

信上,只有寥寥数语,却是霍烬寒那熟悉的,苍劲有力的笔迹。

只是那字迹的末尾,带着一丝颤抖。

“云霜,见字如面。”

“此去经年,山高水长,望君珍重,各自安好。”

“另,国公府废墟之下,祠堂暗格,有你想要的东西。”

“不必再寻我。”

“亦,不必再念我。”

那封信,薄如蝉翼,却重若千钧。

每一个字,都像是霍烬寒用尽最后一丝力气,从骨血里刻出来的,带着他独有的,冰冷决绝的印记。

不必再寻我。

亦,不必再念我。

柳云霜的手指,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。那张信纸在她掌心,好像一块被烧红的烙铁,烫得她心脏都在抽搐。

好一个各自安好。

好一个不必再念。

他以为他是谁?凭什么替她做决定?他用自己的命换了她的安宁,却又用这样一封信,在她和他之间,划下了一道永世无法逾越的鸿沟。

他把她当成什么了?一个受他恩惠,就该乖乖听话,苟且偷生的宠物吗?

滔天的怒火与无尽的悲凉,在她胸中疯狂交织,几乎要将她的理智吞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