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,一刻还是一炷香。
她的心从未像此刻这般,焦灼而又混乱。
终于玄业走了出来。
“郡主,千岁爷有请。”
他引着她,穿过一道道阴森的回廊,最终停在一扇巨大的紫檀木门前。
“千岁爷,就在里面。”
柳云霜推开门。
屋内没有她想象中的阴森恐怖反而宽敞明亮,四壁皆是顶天立地的书架,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与檀香。
霍烬寒就坐在那张巨大的书案后,一身玄色蟒袍墨发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束起,正垂眸看着手中的奏折。
他没有抬头仿佛根本不知道她来了。
柳云霜走到他面前,将那块玉佩轻轻放在了书案上。
“霍千岁,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?”
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。
霍烬寒的视线,终于从奏折上移开。
他抬起眼,看向她。
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,没有半分波澜,平静得好比一潭死水。
他没有承认,也没有否认,只是淡淡地开口。
“郡主想要什么解释?”
柳云霜的心,一点点往下沉。
“这块玉佩……”
“一块玉佩而已。”他打断了她的话,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,“郡主莫不是以为,凭着一块破玉,就能让本督,对你另眼相看?”
他拿起那块玉佩,在指尖随意的把玩着,那漫不经心的姿态,好像随时都会将它捏碎。
“还是说,郡主觉得,本督应该像话本里的痴情男子一样,对你感激涕零,以身相许?”
他的话,字字诛心。
柳云霜的脸,一瞬间血色褪尽。
她看着他,看着他眼中那陌生的,冰冷的嘲讽,心中最后一点希冀,也彻底化为了齑粉。
是她自作多情了。
也是,他如今是权倾朝野的九千岁,而她,不过是一个家道中落,随时可能被倾轧的郡主。
当年的救命之恩,在他眼中,或许早就不值一提。
或许,他从一开始,就只是在利用她。
无尽的屈辱与愤怒,涌上心头。
“霍烬寒!”她猛地一拍桌子,那双漂亮的眼睛里,燃起了熊熊的烈火,“你把我当成什么了?一个可以任你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玩物吗?”
霍烬寒把玩着玉佩的手,顿住了。
他缓缓抬眼,那双幽深的眸子里,终于有了一丝情绪的波动。
那是一种,类似于受伤的,冰冷的怒火。
他猛地站起身,欺身上前,一把攥住她的手腕,将她死死地压在冰冷的书案上。
“玩物?”他俯身,凑到她耳边,声音嘶哑得好比地狱的呢喃,“柳云霜,你知不知道,当年若不是为了你,我根本就不会……”
他的话,说到一半,却又猛地顿住。
他眼中的情绪,翻涌得更加剧烈,痛苦,挣扎,还有……刻骨的恨意。
他不会什么?
柳云霜的心,被他这未尽的话语,狠狠地揪了起来。
就在她以为,他终于要说出真相的那一刻。
门外,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,伴随着王总管那尖细而又慌乱的嗓音。
“千岁爷!不好了!敌国使团提前入京,为首的,是敌国最受宠的……长公主!”
那扇巨大的紫檀木门,好像隔开了两个世界。
门外是王总管的惊慌失措,门内是霍烬寒即将脱口而出的秘密,和柳云霜几乎停跳的心脏。
“长公主?”霍烬寒眼中的情绪翻涌,瞬间被一层万年不化的寒冰覆盖。他松开了钳制着柳云霜的手,那股几乎要将她撕裂的疯狂与痛苦,在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,好像从未存在过。
他重新变回了那个喜怒不辨,高深莫测的九千岁。
“让她在承乾宫候着。”他对着门外,声音平淡地发布命令,听不出半分波澜。
王总管领命,脚步声匆匆远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