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云霜没有说话,只是将那只白玉瓷瓶轻轻地放在了桌上。
那人伸出一只,干瘦得好比鸡爪的手缓缓地朝着那只瓷瓶伸了过去。
可就在他的指尖,即将触碰到瓷瓶的瞬间。
一柄薄如蝉翼的狭长佩刀,毫无预兆地横在了他的手腕之上。
那冰冷的刀锋,只差分毫便要割破他的肌肤。
“阁下未免,也太心急了些。”
霍烬寒那沙哑冰冷的声音,在他身后幽幽响起。
那人的身体猛地一僵。
他缓缓地转过头,透过面具上那两个黑漆漆的窟窿,死死地盯着不知何时,已经出现在了他身后的霍烬寒。
“玄衣卫?”
他的声音里,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凝重。
“白先生,好眼力。”霍烬寒的唇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,“我家主人,想请先生去府上喝杯茶。”
“不知先生,可否赏光?”
“若是我说不呢?”
“那本座,便只好请先生上路了。”
霍烬寒的话音刚落。
数道黑色的身影便仿若鬼魅一般,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茶楼的四周,封死了所有的出口。
那冰冷的肃杀之气,瞬间便将整个茶楼,都笼罩在一片死寂的绝望之中。
白无常笑了。
那笑声沙哑刺耳,好比夜枭的悲鸣。
“好一个司礼监掌印。”
他缓缓地站起身,那干瘦的身影,在此刻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与危险。
“只可惜,你们今天找错了人。”
他猛地一挥斗篷。
霎时间,无数道闪烁着幽蓝色光芒的银针,好比一场来自地狱的暴雨,朝着四周的玄衣卫,无差别地激射而去。
而在那漫天针雨的掩护之下,他的身影则仿若一只,没有重量的鬼魅,瞬间便已穿窗而出,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。
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。
快到连霍烬寒,都未能完全反应过来。
当他挥刀,斩落那些朝着他面门而来的毒针时。
那个位子之上,早已人去楼空。
只有那杯,早已凉透的清茶,还静静地留在桌上。
“督主!”
几名玄衣卫,捂着受伤的手臂,踉跄着跪倒在地那脸色,已是青紫一片。
“追。”
霍烬寒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,那双猩红的眼眸里,是足以将天地都颠覆的滔天怒意。
“不必了。”
柳云霜那清冷的声音,忽然响起。
她缓步走到那张桌前,端起了那杯,白无常留下的清茶。
她将茶杯凑到鼻尖,轻轻地嗅了一下。
然后她缓缓地抬起眼,那双冰冷的凤眸里,闪过一丝算计的光。
“他跑不了。”
“茶里,有‘牵机引’的味道。”
“一种只对特定药草,才会产生反应的子母蛊。”
“只要他今夜,碰过那瓶‘阿修罗之泪’。”
“那无论他跑到天涯海角,我们都能找到他。”
京郊,一处废弃的义庄。
白无常踉跄着,撞开了那扇早已腐朽的木门。
他一把扯下脸上的青铜面具,露出了底下那张早已被剧毒,侵蚀得面目全非仿若恶鬼的脸。
他死死地捂着自己的胸口,那张扭曲的脸上,是毫不掩饰的惊骇与不解。
他不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