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云霜别过头,指甲深深地掐进掌心。
不能怕!
一旦示弱,她就彻底输了!
“千岁爷说笑了。”她强撑着开口,声线却裹挟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,“我只是在想,千岁爷帮了我这么大的忙,我该如何报答?”
“报答?”霍烬寒好似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,“郡主打算如何报答?”
“千岁爷想要什么?”柳云霜深吸一口气,强压下心底的恐惧,抬眼直视着他,“只要我给得起。”
霍烬寒闻言,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,“本督想要的……”
他拖长了尾音,俯身在她耳边,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,一字一顿:“……是你的命,你给不给得起?”
柳云霜的心,沉入了无底深渊。
她知道,他在警告她。
就在此时,院外突然传来碧桐焦急的呼喊声。
“郡主!郡主不好了!”
碧桐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,见到屋内的霍烬寒,吓得腿一软,却还是咬牙冲到柳云霜面前。
“沈少统领……沈少统领在城外军营遇刺,身受重伤!”
什么?!
柳云霜如遭雷击,伪装的处变不惊瞬间破碎,猛地攥紧了拳。
义兄!
前世唯一到死都护着她的义兄!
这一世,她决不能让他再出事!
滔天的怒火与担忧霎时将她吞噬,她甚至忘了霍烬寒的存在,转身便要往外冲。
“郡主这是要去哪?”
低醇的声音,自身后传来。
柳云霜脚步一顿,缓缓回头。
只见霍烬寒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门口,高大的身影将门堵得严严实实。
他负手而立,脸上挂着那抹惯常的、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,眸色却愈发冰冷,“这么晚了,是想去见你的……好哥哥?”
那声“好哥哥”,被他刻意咬重了音节。
话里的讥讽和浓重的审视,几乎要溢出来。
柳云霜心一沉。
她竟忘了,霍烬寒对沈家军同样虎视眈眈!
皇帝忌惮沈家军,霍烬寒身为皇帝最锋利的鹰犬,自然也将沈家军视为眼中钉。
前世,沈云谏的死,虽是太子萧崇过河拆桥,但背后未必没有霍烬寒的推波助澜!
她若是此刻赶去军营,岂非正中他的下怀,让他坐实自己与军中有染的罪名!
“千岁爷想多了。”柳云霜长睫微合,掩去眸底的焦灼,努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转身重新走回屋内,佯装淡定地为自己倒了一杯凉茶。
“一个义兄而已,是生是死,与我何干?”
她端起茶盏,一饮而尽,用这个动作掩饰住自己发抖的手。
“我与他,可没那么深的交情。”
霍烬寒望着她这副故作无所谓的姿态,唇角扯开一个冰冷的弧度,“没交情?”
他重复着她的话,视线落在她紧握着茶盏因用力而泛白的指节上,轻笑,“那郡主为何紧张到手都在抖?”
柳云霜的心脏漏跳了一拍。
她放下茶盏,抬起头,迎上他那双仿似能洞悉一切的黑眸。
“千岁爷既然这么晚了还不肯走,不如直说你的目的。”她忽然嫣然一笑,那笑容美得惊心动魄,却不带半分温度,“何必拐弯抹角,拿一个不相干的人来试探我?”
霍烬探身体微僵。
他垂下眼,眸色暗沉得好似暴风雨前的海面。
这个女人!
总能精准地戳中他的意图!
一股无名火从他心底窜起,他猛地欺身上前,一把攥住她的手腕,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!
“柳云霜!”他近乎是咬牙切齿地吐出她的名字,“你当真以为,本督不敢动你?”
柳云霜吃痛,却不肯示弱,反而笑得更加灿烂。
“千岁爷不是已经动了吗?”她的目光,意有所指地瞟向他紧握着她手腕的大手,“我只是提醒千岁爷,我们是合作关系,若千岁爷只想用强,那这桩交易,不做也罢!”
她的话,好比一把火,点燃了他眼底的杀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