要让他亲眼看着,她为他流血!
她要让他这辈子都记住,今日他带给她的,是何等锥心刺骨的恐慌与绝望!
“嗤啦!”
利刃入肉的声音。
鲜血,却没有从柳云霜的手腕上流下。
在匕首落下的前一瞬,霍烬寒那只没有受伤的左手,好比铁钳,死死地攥住了她的手腕。
而他那只刚刚被她用锁脉针法保住的,还裹着厚厚纱布的右手,却毫不犹豫地,迎向了那雪亮的刀锋!
刀刃,深深地嵌入了他的掌心。
刚刚被柳云霜用土方子止住的伤口,瞬间崩裂!
殷红的,带着一丝乌黑的毒血,顺着刀锋,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,滴落在地上那片清冷的月光里,绽开一朵朵妖异而凄厉的血花。
“霍烬寒,你也会怕?”柳云霜看着他,那双被泪水洗过的凤眸里,没有半分动容,只有一片冰冷的,好比寒潭的死寂。
霍烬寒没有回答。
他只是死死地攥着她的手,那双猩红的眸子,也死死地盯着她,眼底是翻江倒海的怒火,是压抑不住的后怕,更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,狼狈的恐慌。
他想过她会愤怒,会质问,会用最恶毒的言语来咒骂他。
他唯独没有想到,她会用这种最惨烈,最极端的方式,来报复他。
“很好玩吗?”柳云霜缓缓地抽回了自己的手,任由那把沾满了他鲜血的匕首,“当啷”一声掉在地上。
她用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,看着他那只血肉模糊的右手。
“看着我在乱葬岗为你痛哭流涕,看着我像个傻子一样,以为你真的死了,你是不是觉得很有成就感?”
“霍烬寒,你把我当什么了?一颗你随时可以利用,又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吗?”
她的声音很轻,却像一把淬了毒的软刀子,一刀一刀,凌迟着他的心。
“不是。”霍烬寒终于开口,声音沙哑得好比破旧的风箱,“我没有……”
“你没有什么?”柳云霜猛地抬起眼,那双死寂的凤眸里,终于燃起了两簇熊熊的烈火,“你没有骗我?还是没有利用我?”
她一步上前,伸出那只还带着他体温的手,狠狠地揪住了他的衣襟,将他拽到了自己的面前。
“你知不知道,我今天在宫门口,差点就死了!”
“你知不知道,他们拿我娘的清白,拿整个柳家的忠烈来逼我!”
“那个时候,你在哪里?霍烬寒!你在哪里!”
她声嘶力竭地质问着,那压抑了一整天的委屈,愤怒,与后怕,在这一刻,尽数爆发。
她揪着他衣襟的手,抖得不成样子。
温热的液体,再次不受控制地从眼眶中涌出。
霍烬寒就那样任由她揪着,任由她质问。
他看着她那张泪流满面的脸,看着她眼中那几乎要将他焚烧殆尽的火焰,那颗早已被仇恨与权欲侵蚀得坚硬如铁的心,毫无预兆地,狠狠抽痛了一下。
他缓缓地抬起那只完好的左手,用一种近乎笨拙的姿态,想要去擦拭她脸上的泪水。
柳云霜却猛地偏过头,避开了他的触碰。
“别碰我。”她的声音,冷得好比冰渣,“我嫌脏。”
那两个字,像两根最尖锐的钢针,狠狠地刺进了霍烬下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。
他的手,僵在了半空中。
房间里的气氛,在那一刻,凝固到了冰点。
门外,沈云谏听着里面的动静,眉头死死地拧在了一起。他的手,始终没有离开过腰间的剑柄。
许久,许久。
霍烬寒那沙哑的声音,才再次响起。
“要杀一条藏在暗处的毒蛇,就要先装作被它咬死。”
柳云霜的身体,微微一僵。
“那个杀手,不是安王的人。”霍烬寒看着她,那双猩红的眸子里,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与算计,“那枚黑莲令,是假的。真正杀阿月的人,用的是一种极其特殊的剑法,剑出无声,一击毙命。这种剑法,我只在一个地方见过。”
“净莲教。”
柳云霜的心,猛地一沉。
这个名字,她从未听过。
“一个隐藏在大夏暗处,长达数十年的秘密教派。”霍烬寒的声音,压得极低,“他们就像是跗骨之蛆,渗透在朝堂的每一个角落。安王,余氏,甚至你那个好父亲柳承业,都不过是他们推到明面上的棋子。”
“他们的势力,远比你我想象的,要庞大,要可怕。”
“而皇后,”他顿了顿,一字一句地说道,“就是净莲教在宫中,地位最高的‘圣女’。”
这个消息,无异于一道惊雷,狠狠劈在了柳云霜的头顶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