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霜对自己的父母早已心如死灰,此时除了佩服母亲能把无说成有的本事外,更担心祁铂钧会看在“岳母”两个字上助纣为虐。
她忙不迭扯了扯祁铂钧的袖口以示阻止。
力度很小,小心翼翼的。
向来识大体的姑娘突然多出这么一个小动作,仿佛带着点撒娇的味道。
只听身边男人短促地笑了声,继而抬手,再一次揽上她的肩膀,径直走到祁老爷子身边。
在专门留给家主的那个位置上,落座。
男人的沉郁嗓音压住满室嘈杂,“此事一切听我太太的。”
此刻,明霜被正正经经地摆放在家主夫人之位。
她说的话,将拥有前所未有的分量。
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。
明霜两手紧紧攥在一起,原本冰凉的指尖竟漫上一层激荡的热。
原本她念着家丑不可外扬,还不愿在别人面前与母亲撕破脸,现在也顾不得了。
是时候与这些不堪彻底切割了。
迎上母亲贪婪企盼的目光,她气沉丹田,说出口的话掷地有声。
“我从小和外婆生活在一起,人是外婆带大的,礼是外婆教的,与我父母没有关系,现在我嫁进祁家,从此与明家再无瓜葛,若谁敢胡搅蛮缠骚扰祁家,或者造谣生事唯恐天下不乱,那就是与祁家为敌,我一定不会心软放过。”
周蓉僵在原地。
这一次,终于看清了女儿眼里的冰寒。
僵持之际,明朔恰好赶来,被佣人引进正厅。
对眼前的情况他似乎早有预料,默默叹了口气后走到母亲面前,低声道:“妈,祁丰旗下的分公司是我们设计院的甲方,你再闹下去,我非丢工作不可。”
听罢,周蓉眉间立刻覆上一层惊慌,在乎儿子的心思溢于言表。
那是明霜从未感受过的,来自母亲的在乎和重视。
她看着母亲被哥哥拽走,那背影抽走了她与明家最后一丝摇摇欲坠的联系,心中空落落的,却也获得一丝轻松。
心下知道今生这段母女缘终是断了。
热闹看完,温梅也拉起祁弛往外走。
边走边数落,“看到没有,嫁进豪门连母亲都不认了,这种贪图富贵的无情女人,你还惦记什么?”
祁弛像丢了魂的木偶,一句话都没有说,只有眼神里隐着不甘,踉踉跄跄地跟着离开。
一场闹剧就此散场。
明霜长长地吁出一口气。
祁老爷子回过神来,将两个年轻人仔细打量一番,才语气缓慢地问道:“铂钧,有没有想着跟明霜回趟周塘镇,将婚事告诉她外公外婆?”
“计划这周四去。”祁铂钧态度恭敬,“我多空了一天时间出来,可以在那儿住一晚。”
明霜听得一愣。
还要住一晚?
可外婆的老房子很小,只有一间卧室。
祁老爷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,斜睨过来,“你倒是挺周到,计划多久啦?”
饱经风霜的老人眼里闪过异样的光,像试探又像调侃。
明霜心里瞬间紧了下。
曾经和祁弛恋爱已经是门不当户不对了,只因外公和祁爷爷那层生死之交才算勉强够得上。
现如今嫁的是家主祁铂钧,两人身份悬殊,若再被误会早有暧昧,那就真成了贪图富贵的心机女。
温梅觉得她水性杨花一脚踏两船她可以不在乎,但祁爷爷仁慈宽厚,对她有恩,明霜不想被这样的老人误会。
她急得脸上泛起红,连忙上前解释,“不是的,祁爷爷,不是您想的那样,我们真的是在我和祁弛分手后才开始接触的。”
不料,祁老爷子反倒慈爱地笑笑,“霜丫头,爷爷信你,我就是想问问这小子嘴里会不会说出别的版本?”
“别的版本?”明霜愣愣地扭过头。
看见坐在一旁的祁铂钧嘴角微微扬着,看上去心情不错,好像天塌下来也能轻松接住。
不仅没想解释,反而悠哉悠哉地点点头。
“有,我暗恋明霜多年,见他们分手正好趁虚而入。”
???
她心跳骤停一秒。
哪有人这时候讲冷笑话的?
还嫌不乱是不是?
“别瞎说,不好笑。”情急之下,她伸手怼了祁铂钧一下。